把已死之人的婚礼画在绘马上。据说,其中大多数都是为了能让夭折的孩子在那个世界过得幸福而制作的。令人吃惊的是,好像还有专门制作那种绘马的职人。虽然这些事基本都是家属为了悼念过早夭折的孩子而准备的,绝不是为了吓人,但近年来这个习俗变得有名之后,就出现了在绘马上写上生者的名字,就会有亡者把绘马上的那人带走的怪谈。当然,这种东西众说纷纭,听的人不同,给出的解释也会各有差别。这也是个很好的例子,说明地方上的古老习俗只要被人发现,就会被随意地添油加醋。”
那那木自嘲似的笑了笑,好像他此时也注意到自己已经把话题带偏了。为了恢复状态,他清了清嗓子。
“虽然这个村子里所举行的仪式性质和冥婚以及冥婚绘马类似,但本质上却完全不同。虽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但我认为‘泣女大人’的仪式就是一种利用降灵术令灵魂附身在巫女身上,然后由巫女与其对象一一也就是和扮演新郎的男性举行模拟婚礼的仪式。也就是与死者灵魂之间的婚姻。”
在说完这些以后,那那木看向了辰吉。辰吉没有否定这些话,只是放低了视线。
稻守村从未外传的密祭在此刻瞬间公开了。
“只要让灵魂附身在巫女身上,让其体验婚礼,就可以让她被封印起来,并在接下来的二十三年里无法作祟。然后,在二十三年以后再次让其体验婚礼,再将其封印二十三年。这样周而复始,就是‘泣女大人’的仪式的全貌了。‘泣女大人’其实就是会按照一定周期苏醒过来重复举行婚礼的灵魂。如果仪式能够顺利结束的话,‘泣女大人’就会从巫女的身体里出来,转移到御神体里,然后被安置在位于前殿后面的那个建筑物里的祭坛上。”
我想起了失去意识前在小屋里所看到的那个祭坛。那个被放置于方形变色处的东西,这就是那那木口中所说的御神体吗?想到这里的同时,我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辰吉,发现他已经站在了祭坛面前。刚刚还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的那双眼睛如今己不再带有敌意,而是流露出了畏惧。自己拼命隐藏的事实被一个接一个地揭开。那那木那看透一切的发言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凶器,将辰吉和村民们逼到了绝境。
常人难以想象的,被古老习俗所囚禁的村庄的秘密,被一介外人,也就是那那木一个接一个都揭穿了。对于那那木用其丰富的知识以及精巧的洞察力所做出的推测,我感觉就像是表演了一场魔术一样,太厉害了。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啊。”
辰吉痛苦地将这句话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正如你所说。‘泣女大人’的仪式的确是将进到巫女身体的‘泣女大人’当作新娘与准备好的新郎举行婚礼的仪式。”
“不把打扮成新娘模样的女性叫做新娘,而故意叫成巫女,也是要表达‘泣女大人’才是真正的新娘这个概念吧。另一方面,新郎也只不过是被当作舞台上的装置而已吧?”
辰吉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将视线投向了黑夜。他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空虚和空洞。就连欺骗并设计陷害我们的那份狡猾也被他隐藏了起来。现在的他好像仅仅只是一具空荡荡的容器。辰吉茫然地看着那无边的黑暗,开始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这是我从曾祖父那听到的事。据说是因为某个女孩儿死于非命,才导致了稻守祭的出现。”
辰吉又将视线转向了祭坛,注视着放在那里的一个小匣子。刚才他挡住我的视线,想要藏起来的东西似乎就是那个小匣子。
“那个时候,村子遭遇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大饥荒。田里的庄稼都死了,没有收成。食物也见了底。没有了食物,当地人也逐个失去了生命,村子正逐步走向崩溃。村民和村子一起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突然有一天,正在旅行中的祈祷师到访了稻守村。那个祈祷师和村民说,是稻守山的山神生气了。祈祷师告诫村民,要是不平息山神大人的愤怒,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村子就会被消灭掉。于是,在祈祷师的教导下,村民为山神大人献上了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祈祷师让山神大人附在女孩的身体里,然后将男孩作为新郎献给山神大人的灵魂。当村民问祈祷师,山神为什么要附身到女孩身上的时候,祈祷师回答说,自古以来人们就相信山神大人是女性神明。因为仪式的原因,山神大人的愤怒终于被平息了,村子也恢复了正常。对当时之事一无所知的人听了这个可能只会觉得是无聊且迷信的行为,但这是当时人们仅有的精神寄托。如果知道求神就可以不饿肚子的话,人们肯定会兴高采烈地举行仪式吧。巫女和新郎选的都是村里的年轻男女。因为这两人原本就是恋爱关系,所以把这个当作二人实际结合在一起的仪式来举行的话,山神大人可能会更加满意一一祈祷师是这样说明的。然而在仪式举行之前,女孩由于饥荒丢掉了性命。因为可怜女儿,她的父母乞求祈祷师能让山神大人附身到已经死去的女儿身上。祈祷师拗不过他们,于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然而女孩才刚死去,扮演新郎的男孩就移情别的女孩了,不仅如此他还拒绝和已经死去的女孩举行婚礼,最后离开了村子。
“得知男孩的背叛之后,女孩游荡的灵魂异常震怒,一夜之间就变成怨灵袭击了整个村子。她最后进入到自己那早已腐烂的肉体上,变成了那个为了找到背叛自己的男孩而每晚在村子里到处游荡的‘泣女大人‘。”
说完这么一长段话后,辰吉悲伤地低下了头。仿佛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景一般,他的表情被染成了哀愁的颜色。
“为了平息已经成为‘泣女大人’的女孩的愤怒,祈祷师又重新挑了两个年轻人来举行仪式。让怨灵寄宿在那个活着的女孩体内再次举行婚礼,这才让愤怒的‘泣女大人’的灵魂得以平静。自那以后,这个村子每二十三年都会为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女孩举行一次名为稻守祭的仪式。”
这就是举行“泣女大人”仪式的来龙去脉。
听完这些话,那那木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断地点着头,然后叹了一大口气。
“每次举行仪式的时候,怨灵都会进到活着的女性身体里,反复举行着婚礼。‘泣女大人’的真面目其实就是死于非命的女性所产生的哀怨。”
虽然那那木的话语中充满了紧张感,但同时也流露出他此时心里所饱含的兴奋。也不知道他此时的兴奋是源于自己所追寻的东西终于真相大白,还是来自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反正与以收集怪谈为毕生事业之类的说法无关。那那木悠志郎这个人肯定是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