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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完晚饭餐具回来之后,久美很不高兴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今天真是一言难尽啊!今天那边又有宴会。爸爸和祖父真的很喜欢喝酒,所以总会编些理由来找机会大喝特喝。”
因为生气而鼓着脸颊的久美看起来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是来了客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他们也老是惦记着本祭的事情,所以心里始终觉得不怎么踏实吧。”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久美好像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说法,她嘟着嘴伸直了她那大白腿,不停地上下拍打着榻榻米。
“真是的,像这种事情别二十三年就搞一次了,干脆直接五十年一次算了。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久美一边不负责任地说着丧气话,一边将双手抱在脑后仰面躺下。雪白的大腿从她和服的下摆露了出来。
“久美你也真是的,这么不注意形象。”
“有什么关系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说了,要求穿成这样才是真奇怪呢。至少睡衣应该按照自己喜欢的来吧!."
因为她才二十出头,思想是真的很开放。
久美从小就是那种假小子性格,即使是和附近的男孩闹了矛盾,也绝不会先哭出来。她是个不服输且要强的孩子。她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因为苇原家的家规以及从小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继承神社而一直承受着很大压力的缘故吧。而且她肯定不止一次被父亲和祖父念叨过“你要是男孩子的话”这种无情的言语。久美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也难怪会整天抱怨着家里的事情。对她而言,这个家的传统和规矩都是束缚她的枷锁。对于祭典和仪式,别说是尊崇之心了,她甚至都带有抵触的情绪。
所以我必须得认真点才行。无法继承神社的我唯一能为久美和苇原家所做的事,就是完成巫女的使命。
“我说,小夜子姐啊。”
久美就这样躺着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仰望着我,表情一反常态地冷冰冰的。
“关于我之前所说的那个事情啊……”
“是让我不耍当巫女的那个事情吗?”
久美“嗯”了一声,同时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不安地垂下了视线。
“我听妈妈她们说,柄干家那个傻儿子好像想要在稻守祭后把小夜子姐你留在这里。”
“诶?”
听到这件意料之外的事,我失控地发出了声音。久美见到我的这个反应,“嗖”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很奇怪对吧?那个仪式说到底也只是形式上的东西,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吧?”
“听说以前真就是那样的,但那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种习俗放到现代也太过时了吧,首先不是应该考虑当事人的想法吗?”
久美的情绪好像越来越激动,似乎把这当成是自己的事在生气。当然,我现在的心情和久美是一样的。柄干秦辅的提议完全是他单方面的自作主张。
“小夜子姐应该没有那个打算吧?稻守祭结束之后应该是要离开村子的吧?”
“这是当然,但……”
我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弱。虽然我的想法是想直截了当地拒绝留在村子里,但我眼前浮现出了祖父、姑父、姑妈的面庞。毕竟对方是村里最厉害的大户人家,而且对方家族世世代代都作为村长治理着这个村子,这样拒绝对方的请求,就等于破坏了两家之间的联系。
“祖父他是怎么说的呢?”
“和他怎么说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小夜子姐你的想法。还是说小夜子姐想和那家伙一起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我当然不想啦!但我也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我不经意间表现出了自己内心柔弱的一面。久美的眉毛当即就挤成了V字型。
“我说小夜子姐你啊,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嘛!要是不果断拒绝的话,就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嗯,这道理我也懂,只是……”
面对强行挤出一丝微笑的我,久美略带吃惊地说了一句:
“你心里难道还没有放下吗?”
“——埃?”
“你还无法忘掉前男友吧!是叫仓坂,对吧?”
我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像条金鱼一样开合着嘴。原来被戳中要害会说不出话来是真的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快回去啊!可不能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
“可是,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再和他取得联系不就好了。我不是都说过好多次了吗?人心都是会变的。即使分手时两人闹僵了,等过段时间又会和好如初的。”
久美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摇晃了起来。我透过和服感受到了久美那股强大的力量,自然而然地被这股力量所鼓舞,内心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
“仓坂尚人”——光是在脑海中想起这个名字,我心里就会觉得暖暖的。虽然我们己经分手六年了,但我对他的感情却丝毫没有褪色。为了治愈跟他分别的伤痛,我也曾试着谈了好几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