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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一,教室里已经没有园部的桌子了,是老师收走的。
休息时间,笹仓等人玩起了卡片式麻将。他们在教室里啪嗒啪嗒地打着薄薄的卡片式麻将牌,一边藏着自己的牌,一边笑着。别说试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就连之前为了解闷玩的气绝游戏以及以睦实为中心的恋爱故事都好像从未有过一样。
原和安见当时明明那么憔悴,现在却寻常地谈笑着。但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她们的眼眶发红,大概是周末哭肿的吧。
睦实怎样正宗并不知道。因为他没法看向睦实。不想接触对方的视线,不想被看穿自己的感情……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他觉得睦实很可怕。
放学后,正宗和笹仓告别后家也不回地去往钢铁厂。
过了桥,正宗看到了路边的绿化。这里长着车站海报上的那种野花,到了春天就会开放。将漫无止境的冬天里永不绽放的花朵带去的话,五实会喜欢吗……
“赠宗!”
正宗一打开第五高炉的门,五实就抱了上来。
“哇……!?”
五实恐怕是听到正宗的脚步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等在门边。简直就像等着主人回家的忠犬一样。她仰起头看着正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从那双紧紧搂住正宗腰际的小手中,能感到“绝不放开你”的意志。
看到五实的瞬间……
正宗腿一软,倒了下来。
“呜……呜,呜……”
泪水夺眶而出,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是在为园部的消失而悲伤吗?是被自责压垮了吗?抑或是害怕这异常的状况?正宗自己也不明白,但他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赠宗,赠宗?”
五实担心地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她的轻声细语更加催动了正宗的眼泪。
“对……对不起。我……我……”
这时,正宗的鼻子感到了凉丝丝的触感。
正宗疑惑着抬起了头,只见五实骑了上来。她顺势坐在仰面朝天的正宗的肚子上,用自己的鼻子蹭着正宗的鼻子。她反复地蹭着正宗的鼻尖、嘴边和下巴。就像是狗和猫和同伴打招呼的动作。
两人的嘴唇也轻轻相触。这实在称不上接吻。
但是,每次碰到五实的嘴唇,正宗的心里就有某种东西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柔软的、非常温暖的某种东西。就和五实的嘴唇给人的感觉一样。
“五实,所谓喜欢……是什么东西?你明白吗?”
“喜欢?”
正宗不知不觉地问出了口,五实则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
正宗心想,园部是抱着怎样的打算对我说出那种话的呢?
她说是因为开车送了一程就喜欢上了,但不是这样的。在那样冰冷的隧道里,就算成了大家的笑料,也要哭着说出口。这份感情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我明白这一点,但是……
“但是,我也……好奇怪。”
正宗感受着五实的重量,思考着睦实的事。
喜欢是柔软的、温柔的东西。就像这样缓慢地交换着彼此的温度……可是,
“我……我的喜欢……不是这样的。”
正宗的脑海里清楚地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脸。
那个女人和眼前这位将温暖分给受伤的自己的少女一模一样——佐上睦实。
“我的喜欢是一种和厌恶极其相似的感情……近乎疼痛。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可是……”
这时身后传来当啷一声,打断了正宗的啜泣。
“!?”
正宗的心脏猛地搏动了一下。他不想回头,但一直这样也不行。正宗放弃般地回过头……果然,睦实站在那儿盯着他。
但有一点和想象中不同。睦实的脸通红。她很少会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情感。
“你们在干什么呢!?”
她以平时绝不会用的失控的调子吼道。
“睦、睦实……不是这样的,五实她……”
正宗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成了假嗓子。睦实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无视了不安的五实,抓住了正宗的前襟。
“你这混蛋,果然是条公狗!!”
“好痛,快放开我!”
“五实算什么?这孩子的名字吗!?”
被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叫出了那个名字,正宗的心态变得破罐子破摔了。
因为叫对方的名字而受责备,这怎么想都是不正常的。
“是啊!比你少一桩罪,所以才叫五实!”
正宗想要挣脱睦实的手,就用力地朝她撞去。
“呀!?”
睦实的身体比想象中轻得多,倒在了地上。正宗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为时已晚了。正宗顺势叫道:
“五实,过来!我带你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