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社继承人。而且,他也算不上“最了解这块土地上的不可思议之事”的人,只是在“强行解释已经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罢了。
据佐上所言,我们不是像科幻小说那样闯入了别的世界,也不是在漫无止境地重复同一天。见伏被封闭只是因为遭到了损毁神体的报应。神的心情要是好转了,人们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也有人反驳:佐上身为神主为什么还要在钢铁厂工作。但他对此毫不介意,反而坚持主张应该由自己担任已经成为神机的钢铁厂的厂长,并作为神主守护这座工厂。后来他也真的成了厂长。
深受佐上喜欢的昭宗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佐上说起话来天马行空,平时也不会察言观色,在见伏被封闭之前一直是个格格不入的人。只有昭宗会友好地对待被同事当成傻瓜的他。
佐上在厂里掌握权力后,昭宗的地位也随之上升。但昭宗似乎并不开心,翘班的日子也越来越多。而且……
“到了。”
睦实的声音打断了正宗的回忆。
他慌忙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景色后哑口无言。钢铁厂就在那里——从远处看起来,钢铁厂背靠矿山,威严地耸立着;但从近处看的话,反倒难以把握这座过于巨大的锈红色建筑的整体规模,从而营造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气氛。睦实要去的并非位于钢铁厂方向的某处,其目的地就是钢铁厂本身。
“喂,喂,会挨大人骂的……”
“真傻。”
睦实无视了犹疑的正宗,绕到供车辆出入的后门。铁栅栏紧闭着,旁边的小门却没有上锁,睦实简单地就进到里面去了。“喂!”正宗在背后喊道,但睦实并没有停下。
“……可恶,为什么我总是被当作傻瓜啊。”
正宗本想就此打道回府,结果还是跟了上去。光是提出无聊的疑问就会被瞧不起,更何况在她面前露怯。只有这点绝对不能忍受。
能把无聊彻底吹跑的东西就在前面。
走进厂里后,可以看到几名员工在四处转悠,但不像是在工作。他们或是在抽烟,或是呆呆地坐着。没人特别在意他俩。睦实快步朝里走去。
运转着的高炉发出隆隆的巨大声响,其四周喷出烟雾。从远处看来,总觉得烟是从钢铁厂的烟囱里排出来的,实际上并非如此,烟像水蒸气一样,从地上、墙上冒出来。
不知为何总觉得缺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这里可以说是了无生气,明明背靠着树木葱郁的山,却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睦实来到了位于工厂深处的几座大高炉中的一座前。只有这座高炉没有运转,四周围着铁丝网,一片寂静。睦实理所当然似地跨过铁丝网,朝里走去,打开了门。那扇门锈得厉害,开的时候发出“吱吱吱”的摩擦声。
走进去后看到的是水泥构筑起来的空荡荡的空间。
裸露在外的管道像是在天花板上蜿蜒爬行的蛇。房间里飘着不少灰尘,不过与其说是长期放置,不如说是单纯的管理不善导致的。从巨大的窗户透进的夕阳照得这些灰尘闪闪发光。
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为了找到违和感的源头正宗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与发光的尘埃混在一起的,凭借自力飞舞着的存在。是蝴蝶。
“为什么会有蝴蝶……?”
很久没见过蝴蝶了。看到冬天里的蝴蝶这种异质的存在之后,正宗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给他带来的违和感的根源。
其他的高炉尽管在运转,却给人一种没有生气的印象。可这里不一样——能感觉到类似于生命的压力的东西。
“喂……你来这里是……”
啪的一声,开关打开了,夕阳照不到的墙角也变亮了。水银灯冰冷而锐利的光线虽然只照亮了部分地方,正宗还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而感到有些目眩。
灯光照亮的是高炉角落里像房间一样的一块地方。很难说这是个普通的房间。天花板上和其他地方一样,管道裸露在外,墙上装着威严的配电盘,地上却铺着绒毯,还摆了一张虽然旧了点,但很结实的天鹅绒沙发。
更奇妙的是,那里有一面不可思议的镜子。
镜中映现出睦实的样子。然而,那里的睦实穿着一身露出大片肌肤的白色连衣裙,和正宗迄今为止了解的睦实不同,她身上有种柔和的氛围。其轮廓沐浴在橙色的夕照中,显得有些模糊。
被美夺去心神的正宗终于注意到了。
那不是睦实的镜像,而是一位和睦实十分相似的少女。
两人从年龄到身高都十分接近,所以才会被当成镜像。
但这是怎么回事?正宗陷入了混乱。为什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少女盯着正宗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正宗神游的时候,少女已经来到了离他眼前二十厘米的地方。正宗倒吸了一口气。
少女在近处仔细地端详着正宗,闻了他的脸颊、头发和耳朵的味道。然后,
“唉,等等……呜哇!”
少女搂住了正宗的脖子。正宗脚一滑,倒在了积水的地面上。
少女“哈——!”地发出了不知是高兴还是兴奋的奇妙叫声。她和佐上睦实毫无相似之处。
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仿佛在闪耀。而且,这个少女……
臭得厉害。
正宗不由自主地背过脸。凑过来闻正宗味道的少女身上散发着甜腻的、食物馊掉般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