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家的姜汁烧肉里放的不是姜汁,而是大蒜。”
面对这种少不了的疑问,美里挥了挥手说:
“看起来‘相同’的话,和真货就差别不大。”
“嫂子说的是。”
美里瞪了一眼开玩笑的时宗。
“时宗,来之前好歹说一声呀。我才煮了六两饭。”
“不要紧,不要紧。我有这个就够了……”
时宗举起空了的烧酒杯,这时,低像素的电视里传来“等等!”的男声。那是宗司一天到晚看的刑侦剧。警察正流着眼泪,对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犯人气息的女子叫道:
“我想知道一切啊!”
正宗不自觉地嘟哝了一句“我想知道一切”,但谁也没注意到他的低语。
“对了,爷爷,你是不是又忘记关院子里的水龙头了。”
对于美里的抱怨,宗司只是“嗯”了一声,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地点了下头。时宗也有样学样地举起酒杯“嗯”了一声。
“我家的男人真是的!”
饭后,正宗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自我确认表发呆。
见伏的男女老少都被要求定期填写自我确认表。除了年龄、性别、血型、住址这些寻常的信息之外,连自己喜欢什么、喜欢谁、心情一时的变化等难以言表的东西也要细致地填写。
填这些东西是为了尽可能确保没有变化。
变化意味着远离原来的自我。原原本本的自我是存在的,不紧紧抓住它就会渐渐变成赝品。
正宗自然而然地在确认表的角落里画起了画。
抱膝而坐的少年身上缠绕着荆棘,刺扎进了他的皮肤。典型的青春期的画,因为执拗地添加的大量细节,倒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了。本就喜欢游戏的正宗被一款RPG游戏西洋风的插画惊艳到之后开始了临摹,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了绘画。
“哟。”
刚洗完澡的时宗手里拿着香烟走进了房间。正宗连忙把确认表翻了个面。
时宗在阳台边坐下,把丢在一边的的空罐子拿过来用作烟灰缸。点上烟后,他却好像闻到臭味一样皱起了眉头。
“在神明手下干活却还要抽烟喝酒,这算破戒吧。”
“那个工厂不用人管也会运转……我们不过是在假模假样地工作罢了。开完晨会,再稍微检查一下……”
时宗呼地吐出了一口烟。顺着烟雾的轨迹向远方看去,夜间的钢铁厂仍在运转着,但那里应该一个工人都没有。
“……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确认烟的去向了。整天做的就是这些事。”
正宗没兴趣地哼了一声。时宗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刚刚在画画吧……要给钢铁厂的月报画插画吗?”
正宗的脊背抽动了一下,故意叹了一大口气。
“这种莫名其妙的体贴反而会让我觉得不舒服的。”
“你这家伙,小孩子就别这样……”
时宗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完全不想听下去的正宗打断了。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虽然也没有成为大人的‘指望’就是了。”
时宗一时语塞,钢铁厂那边传来高亢的汽笛声。从钢铁厂冒出的烟白天看起来是灰色的,在黑暗中却像是长着白色的毛发。烟之狼向空中的小裂纹奔去。
裂痕在蔚蓝的暗夜中闪着黄色和粉色的耀眼光芒,但随即就被烟遮住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最近还真多啊……”
时宗嘀咕道。正宗并没有接话的心情。
*
次日早晨。学校里发生了一起不小的事件。
园部没有穿室内鞋。
园部从早上起就一直在教室里。她坐着的时候刻意把脚藏了起来,所以最初只有正宗注意到了这件事。然而,在女生中扮演领袖角色的原尖叫道“真讨厌。园部,那是怎么回事!”之后,大家都看向了园部的脚。白袜子底下已经被灰尘弄脏了。
老师在一片骚动中赶到,向园部问起了话。虽然听不清园部模糊的声音,但从原和安见不时说出的“好过分!”“到底是谁干的!”当中,教室里的众人也能知道园部的室内鞋被某人偷走了。睦实和其他女生一样,一边一脸担心地说着“园部,没事吧?”一边摩挲着园部的背。
这时笹仓说:“这不就是霸凌吗?”
不用特意说出来大家也都已经注意到的事实却还要特地挑明的家伙还真是可贵啊。
听到笹仓的话,园部用手遮着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以此为契机,女生们开始一个劲地责骂偷鞋子的人:“谁干的,太差劲了。”“躲起来干这种事不觉得太卑鄙了吗?”“绝不原谅!”……
睦实的手一直放在园部的背上。但在正宗看来,除了“放在那儿”这一事实之外,那只手也不包含更多的意义了。
午休时,正宗和笹仓等人和往常一样去校舍背后玩起了气绝游戏。老实说,正宗并没有那种心情。
“喔,确认安全。老师不在。正宗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