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盘旋。不过,在她进入城堡内部的过程中,这个想法也慢慢消散了。话又说回来,冷静下来之后,贝尔又开始感觉没什么大不了。她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又开始说话了。
(所谓契约的仪式,指的是身为一个乐者,奏响取悦神明的乐章。)
这是一种与贝尔自身的想法相距甚远的思考。她离城堡的中心越近,这个声音就愈加强烈地占据了贝尔的意识。
(在王面前,宣告自己的乐器,并演奏它。)
——可恶,你的出现只能徒增我的不安。
(王是成神之人。旅行之门,只有在那位王面前才能打开。)
——闭嘴!
贝尔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好几扇镶着时计石(o’c l o c k)的豪华大门,登上数不清的台阶,终于来到了城堡的中心。实际上,这段距离并不算太远,但对贝尔来说,这条路却格外漫长。
「前面就是“剑与天平之间(P u b l i c o f J u s t i c e)”。」
不久,加普一脸严肃地说道。走廊向两边缓缓划出一道弧线,正中央则矗立着一座大门。贝尔点了点头,大门打开了。
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大厅。广阔的舞台被无数的坐席围成扇形。这里是与神同在的王所在之处,是这个国家的中心,同时也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剧场的一角。座位上已经坐了许多人,无数的视线集中在径直走向舞台的贝尔和加普身上。
(“剑与天平之间(P u b l i c o f J u s t i c e)”是镶嵌着“剑之国”的纹章的三个大厅的总称——)
在走向舞台的路上,另一个自己在贝尔心中低语。
(三个舞台,从三个方向,包围站在中心的神,即为纹章的构图。通过将这样的纹章镶嵌于“剑与天平之间(P u b l i c o f J u s t i c e)”之上,这里的空间本身得以化为神像,化为神明本身,成为这个国家的圣地。现在的“玉座之间”就是其中之一,你在旅途中——)
多余的指引(Guidance)。那无声之声,确确实实地夺走了贝尔用双脚走路的实感。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已是和加普并肩站在舞台前。在舞台的阶梯顶端,玉座冷冷地端坐着。就和墓碑一样,贝尔想到。
(没错,那就是墓碑。是将身体献给了神的王的墓碑——)
舞台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是身穿象征东方和朝阳的青色衣服的神官团。青色的衣服,青色的手套,每个人都戴着形态各异的面具,就连面具的颜色都是青色的。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做出了奇怪的人偶般的动作。
(他们是将自己的心献给神明的王族们——)
失去灵魂之所在的人们——和那隶属于饥饿同盟(T a r t e T a t i n)的影子们是相通的。
相对于点缀舞台的彩色时计石(o’c l o c k),神官们的颜色过于单一。他们缓缓拉起覆于玉座背后的巨大缎帐。在徐徐升起的幕布之后,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那就是住在这个国家的神明的御座。)
贝尔任由那个声音在内心之中诉说。说实话,对于眼前出现的一切,她都惊呆了。
所谓的御座,是一棵巨大的树。贝尔明白了,这个舞台之所以是圆形的,就是为了成为栽种这棵树的花盆。舞台向着这三个大厅的方向分别敞开,三个大厅则围绕着这颗巨大的树,化为了是三个不同的观赏剧场。在三个大厅,或者说在绘成六芒星(H e x a g r a m)之形状的都市(P a r k)的中心生长着的这棵树,正是掌管“剑之国”之法则(T h e m a)的神明化身。而且,它竟然是此处唯一的一棵剑之树。
(是剑树神(Y g g d r a s i l)。是自这个国家有了历史以来,就一直在持续生长着的癌种之剑——)
它象征着这个国家的永远。在这棵树的身上,曾经刻着“EMOCLEW”这一意味着“王国”的神代刻印(S p e l l),但是如今,这刻印(S p e l l)近乎无限地增值、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样子了。在这堪称无尽的随机数表中,每个刻印(S p e l l)都闪烁着灵妙的光辉,宛若心跳一般。
(神正是住在生病的剑之种上。它的病是致死的病,而在神明寄于其中之后,这个病变为了永远持续下去的死亡,即本应该死去,却无法彻底死去的病。也就是让“死亡”本身死去了。这个剑之种,就是因这个病而化为了不死的御座——)
听着在心中回响的声音,贝尔突然感到有一种奇妙的念头涌上心头。如果这棵树就是神明本身的话,那么这个剑树神(Y g g d r a s i l)到底会不会承认自己呢?树不可能有眼睛,但是这棵树一定能通过某种方式思考,并且认知到存在于此的所有人,然而,
「这棵树,没有看我。」
贝尔用连在身旁的加普都听不到的微弱声音低声说道。不管这种想法究竟来于何处,它都从根本上颠覆了贝尔来此的意义。谒见王什么的都无所谓,她自己本来不就是被这棵树,或者说,是被这个国家无视的存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时,生长在树身上的每一个刻印(S p e l l)都开始迅速地闪烁。光芒洒在整棵树上,熠熠生辉,就像是一层光之膜覆盖在了树上一样。隔着那层薄膜,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上,缓缓登场。
(身为巫者的王与神同住,在树中失去了身躯——)
巨大的,不知是手还是脚的东西,就像从树中长出的枝条一样出现了。接着,那个人现出了全身。但是,究竟该去看哪个部分,又该如何去理解那个东西,贝尔则是完全不明白。出现之人就是如此的异形。贝尔再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