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就在这时,她剪短的头发飘了起来。
「———」
一直在寻找自己位置的拼图总算镶入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这样的感觉浸透我内心的同时,至今每当快要回想起来的时候,我总是选择逃避面对的恐惧记忆有如溃堤般涌上我脑海。
在混浊的河水中,不管我怎么拼命伸手都抓不到东西。汹涌的水流粗暴地翻弄我的视野。
我试着大叫了好几次。
但那些叫声全部都被吞没,从未尝过的腥臭浊水不断灌进嘴巴,流入喉咙深处。
即使忍不住咳嗽也无法缓解难受,身体不断下沉,痛苦一分一秒地增加。我无从抵抗,只能任凭宰割,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谁啊———谁来救救我。
我要、死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死了……
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
冰冷而黑暗的恐惧从头顶一路循环到全身,让呼吸变得凌乱。
即便如此,我依然集中注意力努力寻找。
找回我至今坚持不愿想起的……
沉没在痛苦底下的记忆———
「———那是你的狗吗…………?」
中学一年级时的初夏。
纪录性的豪雨连日不断,学校甚至发通知单给学生,要大家放学后立刻回家。
家长们与学校方面都严格施压,因此大部分的学生在放学后都不会逗留而直接回家,但我却不一样。
管它是晴是阴还是下雨的日子,都休想要我直接回家。
我不想回去。从早上到校到下午放学,我脑中总是想着这个念头。
只要回家首先就会看到不断叹气的母亲。然后等父亲回来之后就是地狱般的时间直到我就寝。
钱———那个女人———离婚———我受够了———给我差不多一点———吵死了———闭嘴———
父母亲每晚持续的争执一天比一天激烈,如刀子般锐利的难听话语一句句钻入我的被子中。看惯父母争吵的我,甚至已经回想不起来这个家庭原本和谐的景象。
比我大五岁的姐姐对这件事丝毫没有插手干预的打算,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但我当时还没办法那么成熟,在背后看着那两人互相争执,甚至有时候夹杂暴力的模样,脑中拼命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回到过去那样,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家庭崩坏。
那是不可能的———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挡在父亲面前,结果终于明白了这点。
当时激动的父亲还没冷静下来,情绪使然,下一拳揍在儿子的脸颊上。
母亲的尖叫声回荡屋内,我也哭了出来。因为这样毫不讲道理的理由而第一次被父亲殴打的冲击,让过去一路来的信赖轻易出现了裂痕。
于是我总算领悟。啊啊,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原本应该是让我回去的家,从那之后就变成了我最想避开的场所。
在郁闷的日子中,我连雨伞都不撑,无视于学校发下来的通知单,放学后依然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我并不是没有朋友,但自从那天之后,我忽然变得无法忍受他们轻松闲聊谈笑的模样。虽然并没有吵架,但因为我都不讲话,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结果大家或许觉得我是个无聊的家伙,自然而然地变得疏远了。
我心中的痛苦不可能对谁诉说,不可能有人明白。既然这样干脆一个人就好,这样无论对方还是自己应该都会比较轻松吧。
我想寻找一个听不到怒吼声也听不到谩骂声的场所。一个没有任何人、昏暗而寂静的地方。
拖着沉重的脚步,宛如幽灵般在街上徘徊的我,最后来到的就是跟自己家位于完全相反位置的某个河岸边潮湿的桥下。
这个像洞穴一样阴暗的场所,正适合让我沉浸于孤独之中。然而……
我总算找到的休息之处,却早已有人了。
手中抱着一只约两个月大的黑白双色小狗,背上背着小学生书包的女孩子。
小脸蛋上戴着一副显眼的全框眼镜,态度有点懦弱。是我以前没见过的女孩。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这地方离我家有相当一段距离。
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见到表情像个死人的我,赶紧站起身体往后退下一步。
毕竟是个陌生的中学男生忽然跑到自己在躲雨的场所,也难怪她会被吓到。
我决定在她哭出来之前转身离开。
「现在……雨下得很大喔。」
然而小女孩却用颤抖的声音叫住了准备走出桥下的我。
「请问、你没有伞吗?」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天蓝色雨伞,再度开口对我如此说道。
如果这时候我能露出个笑容给她看就好了,但因为我已经太长一段时间过着与笑脸无缘的生活,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于是我放弃笑脸,相对地尽可能用温和的声音回问跟她问的问题无关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