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我要先听你怎么说。」
兔把喝完的杯子放到流理台后,用熟练的动作为开始打瞌睡的莱斯剪起爪子。
我在他这样的催促之下,诉说起内心的苦恼。
「我……本来很理所当然地以为即使美鹤失去了记忆,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有一天可以回到过去那样。但我从来没想到,现在对美鹤来说就连那样做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啪嚓、啪嚓。莱斯的黑色爪子落到地板上。兔刻意不看向我,到我说完话之前都只是简短应声。
「在美鹤心中原来有那样喜欢的对象……兔知道吗?」
「知道。读专科的时候她有告诉过我。那孩子在学校可是非常有异性缘的,经常会被学长们告白。但她每次都会拒绝对方,所以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她就告诉了我那件事。专情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一直执着于过去也无法往前进对吧?所以我就试着把她介绍给你认识了。虽然我很惊讶你们真的会在一起啦。」
这讲法真教人难以释怀……
「美鹤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谁晓得?大概是看到你那么拼命追求,觉得很有趣吧?」
「有那么有趣吗?」
「超有趣的。」
兔回答得一脸认真。
「你喜欢人的态度该怎么说呢,就是超明显的呀。通常男女之间总会有些算计,但你却完全没有。一开场就是大直球,怎么会不有趣嘛。」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垂下头。
或许他说得没错。因为我至今从来没有什么谈恋爱的经验,所以当时不管做什么都拼尽全力。讲起来还真丢脸……
「可是美鹤绝对不可能是基于同情或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的吧。什么代替品,简直笑掉人家的大牙。」
兔仿佛是对告诉我这些话的人当面反驳似地笑了起来。
「你不这么认为吗?难道你无法相信自己爱了三年的女人?」
「也不是那样。」
「那你就继续相信她呀。至少美鹤只有对你是认真的。她也很清楚你究竟有多喜欢她,要不然也不可能持续三年那么久嘛。」
兔苦笑一下后,把插头插上,打开电剪。
有如剃羊毛般,莱斯柔软的毛转眼间就积在桌子与地板上。
我光是想到可能失败就会怕得不敢握电剪,不过像这样在一旁看剃毛的过程倒是让人感到畅快。
「话说回来,重要的是现在的状况呀。就像你在烦恼一样,那孩子也同样在烦恼。不过情况跟之前又不太一样了。她不但失去全部的记忆,周围的人又知道她跟你的关系,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萌生必须让自己回到跟过去一样的义务感,再加上其他错综复杂的感情与讲不出口的真心话。对美鹤来说,现在想必是最难受的时期吧。」
明明自己有心上人却必须喜欢上别的对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是内心的问题,我也无从给什么建议。只能靠你们两人想办法解决了。」
「我也有想过……与其这样把问题拖下去,不如……」
这对我来说是最不愿意选择的选项之一。
但要是今后我们之间的心意一直无法相通,我也有做好觉悟必须把这样的话提出来。
「如果美鹤是放弃自己喜欢的人而喜欢我……给了我三年的岁月……」
我第一次向美鹤告白的时候,她哭了。
现在回想起来就能明白,那是因为和自己心中的人告别而落下的眼泪。既然这样———
「我想这次应该换成我让她才对。」
「那种心意,美鹤不会高兴喔。」
「但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是吗……」兔说到这边就中断对话,专心作业起来。
接着直到莱斯的毛都剃完之后,他才又再次开口。
「根本热情不够。」
他态度不屑地如此说道后,仿佛是要把我刚才吐露给他的阴暗心情一扫而空似地一句接一句讲了起来:
「美鹤心中有个比自己更喜欢的对象?你傻子吗?去害怕一个根本不在场的家伙是能怎么样嘛!」
这……真是刺到痛处的一句话。
「你就没那魄力去跟她说,别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快点成为我的女人之类的话吗!」
「什么我的女人……」
「你们两个就是互相太保守了啦。有时候忍着痛踩进对方的领域也没关系呀。有些事情就是要那样把一切都摊开来互殴一场之后才看得到嘛。」
简单讲就是要我横下一条心拼到底的意思吧。
鵺原先生的状况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像兔这样魄力十足的恋爱观倒是教人敬佩。
讲得还真狠啊……我不禁全身沉到沙发中,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说法。
或许我和美鹤过去一路谈的恋爱确实是把重点放在互相退让、极力避免冲突的想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