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马什么也没多想,一时不察就脱口回答了他。
「你说的喔!我听到了喔!」
诺亚的眼里闪耀著犀利的光芒。法马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套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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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法马,前来为女皇诊疗。」
自从法马开始治疗圣佛尔波国的皇帝伊莉莎白二世,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曾几何时,女皇开始期盼起了这位见习药师每天的来访。
「你来了啊。」
女皇看似若无其事地回应法马,其实早已引颈期盼了好久。伊莉莎白从床上坐起身、梳整好发型之后,把法马请进了她的寝室。
尽管女皇嘴上不说,但她对法马怀著敬意与信赖。
「陛下,今天觉得身体状况怎么样?」
法马很有礼貌地问候女皇,并在床边跪下。他从诊疗包里拿出了笔记本,观察女皇全身上下的情况之后,又为她把脉,并进行一连串的检查,同时也振笔疾书,开始写起了诊疗纪录。伊莉莎白看过他的笔记本,很讶异他这样一个小孩,竟然能用详尽的描述写出如此复杂的事情。从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纪录到女皇有什么烦恼、哪里不舒服等等,法马全都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
「就微臣看来,药剂目前看起来是有效的。」
「你这句话说得还真是不乾脆呀!你不必谦虚,其实新药是有效的吧?」
为什么他不斩钉截铁地说有效?这一点让伊莉莎白感到很不解,每个药师应该都会想要夸耀自己的功劳才对呀。然而,法马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今天算是有效的,因为陛下服用这些药剂之后,所幸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副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明天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吗?」
「是的,所谓的生病、用药,就是即使昨天有效、今天也有效,但还是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法马避免对病况恢复做出肯定的答覆。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些药在统计上所显示的效果,也瞭解整个治疗的过程,但毕竟治疗是没有绝对的,在病患体内发生的变化才是全部,所以要每天探询病患的身体状况,以分辨出需要用什么药,再对症开药。不是看统计上最妥善的方法,而是要摸索一个对当事人最妥善的方法。
法马就是站在这样的立场为女皇诊疗。
「微臣这就去调配陛下今天的药。」
「嗯。」
借用了调剂室之后,到调剂完成走出调剂室为止,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法马很快地就回来了。
「这是陛下今天必须服用的药。」
在说明用药之后、到女皇服药之前,法马一定会取出一小部分的药,让自己也吃下同样的药剂。然而,女皇毕竟也是个年幼皇子的母亲,要这个正在发育的儿童药师做这种事——也就是每天让他服下药物,药力强到让人担心是不是会在他健康的身体里造成杀死细菌的副作用——女皇实在觉得于心不忍。
而今天,就在法马准备将药一仰而尽之际,女皇阻止了法马。
「你可以不用再喝了。」
伊莉莎白体贴法马,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啊……?这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伊莉莎白已经完完全全地信任了法马,也对他放下了戒心。
「在朕濒临死亡之际,把朕救回来的你,是将朕从死神手里救回来的唯一的恩人,朕不认为你会下毒,况且现在朕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这就是你忠心的证据。」
法马解释说,这是因为现在用药控制了细菌增生的缘故。而伊莉莎白的身体状况就像在印证这句话似的,一天天地好转。
她不再咳血,咳嗽次数减少,倦怠感也改善了。
法马给女皇的处方,种类也开始减少了。他会不时地把检查结果呈给女皇过目,说痰里几乎已经没有细菌,并把从女皇身上采集的检体上呈给女皇,让她看到证据。这是一种有感的康复,而不是她自己安慰自己。法马的治疗是能让人怀抱「明天也能继续活下去吧」的希望,绝不是虚幻不实的治疗。
所以女皇才决定他可以不必每次都乖乖地试毒服药了,她说她完全相信法马。
然而法马却说:
「要是我不服用这些药,就是试毒人要服用了吧?诚如陛下所知,这些药都是有副作用的。」
法马带著严肃的表情,说不可以让试毒人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的确,放进皇帝口中的东西,除了生成水之外,每种都一定要让试毒人先试过。
「试毒人不就是为了预防万一才设的吗?」
伊莉莎白很惊讶法马连对试毒人都这么体贴,苦笑了一下。
「你虽然只是个孩子,没想到还满有药师的责任感嘛!」
女皇很感佩他的态度,但还是说他真的可以不必再服用了。
「谢谢陛下,那我就不服用了。」
现在伊莉莎白餐前的试毒,变得比以往更为严谨了,主要是因为可能有人把白死病带进了宫廷里。法马查过所有的朝臣和宫女,发现其中有几个人感染了结核病,但无从得知这些病例与女皇感染之间的因果关系,所以无法进一步追查出是不是他们故意害女皇感染的。
如果他们是故意的,就代表有人想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