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至极的恶心感,以及仍感疲惫的一觉醒来,他觉得全身发痛,但还是睁开了眼皮。他没听见原本已经设定好的闹钟铃声。他慌张地发现自己「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但资讯紧接著就一个个地进入他的脑中。
他置身在一个石头打造的房间里,天花板很低,石墙上还挂著红色花毯。
屋子里的窗户很小,虽说是大白天,但屋里却显得微暗。屋里深处那座暖炉的炉火正哔哔剥剥地穿透柴薪燃烧著。他所躺的这张床,床单触感很粗糙,还散发著一种稻秆的味道。这不是睡袋的触感。
(怪了……这里不是研究室耶!怎么会这样?)
他感到很困惑。自己原本应该是在研究室里小憩才对,现在究竟被抬到什么地方来了?
「嘿咻!嘿咻!」
床边有位少女,手脚俐落地到处张罗著。
「这里是……?」
他觉得这个地方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便开口问了少女。
「法马少爷您被雷击中了!您还记得、还回想得起来吗?」
少女把脸凑了过来,很担心似地盯著他看。
「当时我还以为只是因打雷而亮了一下,结果您就倒地不起了……您能清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雷击……」
「我不记得自己有走出研究室,怎么会被雷劈中?在哪里发生的啊?」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疑问。
这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少女,对他天真可爱地笑著。她表示自己亲眼目睹了雷击现场。
少女身穿朴素的洋装,上面搭著一件白色的围裙。一头美丽而有光泽的粉红金长发,滑顺地披挂在肩上。她的头上端正地戴著一顶白色的帽子,一双碧眼彷佛可以勾魂摄魄似的,是个很清秀的美少女。想像力贫乏的他,只觉得她是不是在玩角色扮演。
(我走出研究室、被雷击中之后,是这个在玩角色扮演的少女救了我吗?)
他连忙想起身,但全身瘫软的肌肉却由不得他这么做。
「不,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你是谁?」
听了这句话,少女脸上的笑容便随之消失无踪,改用很落寞的表情对著他说:
「您该不会连我也忘了吧?说、说得也是喔!毕竟您可是被不寻常的蓝色闪电击中了嘛!说得也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被雷击中了?)
他还无法理解自己「被雷击中」的这个状况。因为他根本没有走出研究室,不可能会被雷击中。不过看来她并不清楚详情。
「我不能一直像这样待在这里,得赶快回大学去才行。」
「您说的大学,指的是帝国药理学院吗?」
「啊?」
「看来您的记忆还是一片混乱呢!」
她清了清喉咙,以若无其事的表情,微微拉起了裙襬,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
「那么,就让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奴婢夏珞特,请您像平常一样叫我珞缇。我的妈妈受雇于老爷,而我从小就跟著妈妈一起在这座宅邸里工作。有任何需要,请法马少爷尽管吩咐喔!」
听起来她们母子两人好像都在这座宅邸里工作。正当他心里还在想著「让小孩当奴婢怎么得了?这样会被警察抓走」的时候,他又被叫了几声「法马少爷!法马少爷!」,像这样被叫了许多次之后,他终于察觉到一件事。
「你说的法马,该不会是在叫我吧?」
(什么嘛!听起来真像是哪家药厂的名字。)
他的感受有点复杂。难道这是素昧平生的少女刚刚才帮他取的绰号?
「是的,您是法马·梅德西斯少爷。」
梅德西斯。
他觉得这个发音听起来好像中世纪佛罗伦斯的统治者——梅迪奇家族的法文念法。「况且我明明长得一副日本人的模样,到底是把我跟谁搞混了啊?」他花了点时间,将心中的疑问一字排开,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实。
「可以让我照一下镜子吗?」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她并没有认错人。
「您的脸没有受伤,没事的。我这就去拿镜子过来。」
其实根本不用专程照镜子,他的身体和以往不同,已是昭然若揭的事实。光看手掌、手臂和脚,就知道它们长得都太小了。这个身体怎么看都像是个小孩子,而且种族似乎也不一样,他的皮肤并不是黄种人的肤色。
「哇!」
他对著手持镜仔细一瞧,镜子里有个金发碧眼、五官端正的白人少年,愣愣地望著他看。他不由自主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骗人的吧?这个是我?」
他硬逼自己那副不听使唤的身躯从床上坐起来,凑近窗边往外看。
让人联想到欧洲的异国街景,映入了他的眼帘。稍远处有一条大街向外延伸,身穿复古服装的人们在街上熙来攘往。街上有马车驰骋、有热闹的市集,钟楼传来了钟声。窗户正下方是一片广大的庭园。
「今天是在办角色扮演嘉年华吗?」
「您在说什么?这是平常的帝国街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