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纯掩着脸呻吟道。白夜默默等待他恢复镇定。过了数分钟,义纯抬起头。眼角留有淡淡的泪痕。
「义纯先生,我今天来府上打扰,是因为关于枝奈子小姐的事件,我无论如何都有问题想请教您。」
白夜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窗外,被屋内的灯光照亮的草坪正在随风摇晃。他透过玻璃窗上的倒影,看了义纯一眼。
「查出什么了吗?例如其实枝奈子不是犯人?」
义纯眼中看似带有期待。白夜移开视线,呆呆望着庭院的苹果树。黑夜中,苹果的红依然显眼。白夜心神不宁地转动手腕,一面询问:
「不是的。我想问的是枝奈子小姐留下的那封信。」
「呃,难道你看过了?」
「是的。我有认识警方的人。然后,我在那封信上发现了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是?」
白夜打开手机给义纯看。上面显示着枝奈子写的信。是八月朔日传给他的。
「上面写着她在收宅配前去杀了真珠小姐,但这个时间太奇怪了。死亡推定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到下午五点之间。府上的汽车没有开过的痕迹。那么,应该可以想成是
坐计程车。只不过,要是把车停在周防家旁边,上新闻时司机可能会发现。因此在离周防家走路五分钟的大马路旁下车,回去时也一样在大马路旁叫计程车,这样想比较自然。再加上周防家很大,从大门口到家门前有一段距离。考虑到这些因素,枝奈子小姐要赶上收宅配,最晚也得在四点二十分杀死真珠小姐。」
「提早十分钟很奇怪?这不是死亡推定时间的误差范围内吗?」
「我不这么觉得。听说尸斑很淡,眼角膜也才刚开始变混浊。眼角膜会在死后三十分钟后开始变成浊白色。数分钟也就算了,差了数十分钟的话,遗体被发现时角膜
应该会变得混浊不清。幸好发现得快。」
听见「幸好」一词,义纯露出微妙的表情。在谈论死者时讲「幸好」不太好,白夜在心中反省。
「除此之外,那封信也有好几个可疑之处。」
「好几个?到底是哪里可疑?」
他的表情,有如引以为傲的作品受到跟自身想法相反的严格批评的艺术家。白夜指着手机萤幕上枝奈子所写的信,告诉义纯。
「周防家的门都锁起来了。上面没有写杀死真珠小姐后,她怎么上锁离开的。还有,破坏真珠小姐的遗体后,少掉的身体部位 和凶器藏在哪里,她也没有说明。而且既然要逃亡,她还有时间写这么一大篇文章吗?」
「最后一句话是在对我道歉。她可能是怕逃走的话会给我添麻烦,特地留下的。毕竟我好像也有受到怀疑。」
「那她应该要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通通写清楚,这样你更不容易被怀疑。所以我是这样想的。不是没有写清楚,而是不能写清楚。」
「听你这样说,怎么像这封信不是枝奈子写的一样。」
义纯将视线从手机里的信移到白夜身上,皱起眉头。
「没错。犯人担心如果写得太详细,自己捏造的不在场证明说不定会被拆穿,所以没有全盘托出。还有,枝奈子小姐是为了避免被警方抓住才逃跑,不立刻收拾行李逃走,太奇怪了。除此之外,您说她是为了避免您遭到怀疑才留下这封信,这样的话比起逃走,让警方抓住不会比较适合吗?这样更能证明您的清白。」
「什么,所以那封信不是枝奈子写的吗?到底是谁?只有枝奈子、我、姐姐有这栋房子的钥匙。」义纯捂住张大的嘴巴,身体瑟瑟发抖。「难道是姐姐?」
白夜的眉毛垂得低低的。绝不是出于哀伤。而是因为他觉得义纯非常可怜。为了脱罪,不惜拿最喜欢的姐姐当挡箭牌。
「这封信是您写的。义纯先生。」
义纯张大嘴巴。过没多久,他大笑出声。笑声传遍客厅。
「为什么我要写那种信?」
「因为您就是枝奈子小姐的共犯……不,您就是杀害真珠小姐的犯人。」
白夜直盯着义纯的眼睛,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义纯没有移开目光,凝视白夜,露出扭曲的笑容。
「怎么这样说,我有不在场证明耶。我做不到啦。开会时的录影我有提供给警察检查过了。」
他的语气变得很轻浮。八成是觉得可以不用继续使用敬语了。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
「DVD我也看过了。是四人会议对吧。」
「什么嘛,你明明就看过。那你也知道吧?我没办法犯案。真对不起那三个人,这么忙还得接受侦讯。」
「您是在哪里开会的呢?」
「这上面,二楼的房间。」
义纯竖起食指,指向门口那个方向的天花板。白夜慢慢转头望向那边,接着将视线移回义纯身上。
「骗人。那场会议不是在这里的二楼开的。」
「不是这里,那会是哪里?开会不只要用到电脑,还得有网路,不是到哪都能开会喔。」
视讯会议要用到的,顶多只有电脑和网路设备。只要有这两个东西,不管室外还是室内,就算是宇宙也好,在哪都能开会。
「没有网路就不能开会,反过来说就是只要有电脑和网路,在哪都能开会。」
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