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妙。
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对面传来她的声音。
「可以洗澡了。」
「……我知道了。」
不早点进去的话水会变凉。在老家住的时候,我要是磨磨蹭蹭地不进去就会被妈妈训斥。一个人住之后突然变得可以随意选时间进去也不用焦急,反而有些不习惯。
我慌慌张张地抓起换洗的睡衣和内衣从房间里出去。
白乃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看着客厅里的电视,她穿着和刚才不同的T恤,后背显得很宽厚。电视上放着综艺节目。
那个小不点一样的小白真的不见了,我更切实的意识到这一点。白乃刚来我们家的时候,也就将将够到我腰部那么高。
我像逃跑一样逃进浴室。明明至今为止从未意识到过,却第一次看见了更衣间内侧的门锁。我伸出手指,最终还是收手了。
——想太多了。
结果最后在泡澡的时候也没能好好放松。
说是到白乃拍摄结束为止,到底是多久呢。白乃看起来是轻装上阵,不像是会住很多天的样子。
我比平时更认真的清洗了身体,像十多岁时候做的那样。我的体格乍一看可能从那时起就没有变过,唯有脸上的雀斑不断增加,肌肤也不再紧致。
——七年。
我想到和白乃没有见面的这七年间。身体的细胞是多少天代换一次呢,我可能和当时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我了吧。
然而,为何唯独内心却毫无改变呢。
还是说,已经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呢。
「啊—」
我小声地呻吟,我一想到白乃刚刚也在这里,即使是熟悉的浴缸也让我冷静不下来。
我平常总是在客厅里,用杂志或是电视来消磨等头发干掉的这段时间。也就是说,吹风机就接在客厅的插排上面。如今客厅的一半已经被白乃占据了,看来以后不得不把它收拾起来了。
我一边用毛巾擦拭湿乎乎的头发,一边从洗脸台走了出来。客厅的电视机已经关掉了,白乃正对着相机摆弄些什么。
「那个,不是用胶卷的吧。」
桌子上摆着闪光灯和镜头之类的相机道具。是白乃常用的,我房间里没有的东西。
我现在已经几乎不会拿出自己的相机了,有智能手机的话随便拍一拍已经足够用了。
「很贵吧?」
什么都没有回答的白乃突然拿起了相机。
白乃甚至没有看取景器,对着我直接按下快门。
「干什么!」
刚洗完澡的我当然没化妆,头发还湿着,穿着附近商场卖衣服的地方买的睡衣。
「非要拍的话也挑一下场合啊!」
「不要。」
白乃干脆地回答后,又按下了快门。
「别担心。之后我会检查,那种不能公开的照片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
然而我讨厌的是,自己毫无防备样子的照片存在白乃的电脑里这件事。
「不是那个问题…」
我扭过头开始擦头发。
「我想拍你平常的样子。」
过去拿着相机的白乃,总是十分认真又带着一点焦急,仿佛现在不按下快门的话,就会有什么东西坏掉一样。
这一点她现在也没有变。白乃仅仅是拿起相机就会浮现出一种紧张感。
即使我试着不去意识,也会被她的紧张感所映射。我用力擦着头,关掉电视后的房间显得异常安静。
「看这边。」
我讨厌这样,明明没有承诺过会拍这种场景。
可是我抬起无防备的脸。快门声响起。
无论怎样试着去无视,还是会非常在意。仿佛透过镜头清楚地感知到她的视线,濡湿的后颈、缠着毛巾的手、滴着水的刘海、微红的脸颊。
「平常…是?」
提问的声音在颤抖,我知道她的视线移到我颤抖的唇边。咔嚓、纤细的声音响起。我静静地屏住呼吸,连吞下唾液的声音都显得如此明显。
我们之间,存在「平常」这样的东西吗。
「一如既往。」
怎么可能做到。
我动弹不得。就像显微镜上放置的实验品一样,被固定、被翻展、无法移动。然而为了表现出自然的样子,我伸手去取吹风机。
用力按下开关,轰鸣声响起。快门的声音变得几乎听不到,但我知道白乃还在不停地拍着。
头发随风飘摇,热风吹到我的头和脖子上。我继续无言地吹干头发。
我害怕一旦停下吹风机,房间又会被寂静侵袭。越是听到快门的声音,愈是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镜头。我只能放空一般吹着头发,然而没过多久头发就变得干燥,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顶着热风,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