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拍不行。」
白乃要对我进行拍摄。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正对镜头,放置在显微镜上的蝴蝶的画面。
「如果不拍的话,我就无法前进。」
我一定会像蝴蝶一样,被摆弄得四分五裂。
・
我那时之所以会换新的相机,是为了准备和都筑一起去旅行。
我刚步入社会时,和一个公司一起工作的同事都筑成了恋人。应届生的工资并不算低,光用奖金去买还有剩余。
最初拥有相机的不是白乃,而是我。
刚上大学时我买了第一台单反相机,在那之后逐渐入手了不少镜头,回过神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这个给你了,反正是旧的。
为了和都筑一起去了金泽旅行,我买了新的相机,能与在同期入职中人气非常高的都筑交往让我有些飘飘然。
——好重。
——抱怨的话就还给我。
白乃那时大概是十三岁,黑色的巨大单反相机和她的小手并不相称。
本就乖僻沉默的白乃在得到相机之后,开始每天都不停地拍照,我想一天甚至能拍到两三百张的量。
我过去虽然也喜欢摄影,但基本上是旅行时候才会用到相机,平日里几乎不会拿出来。
——还在拍吗。
白乃拍了家里平平无奇的光景、拍了父亲母亲,当然也拍了我。最初让父母摆poss的时候他们都很吃惊。
——完全痴迷了啊。
白乃不仅仅拍摄家人们而已。
她跑到院子里去好几个小时都不回来。
父母都不怎么热心打理庭院,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很忙吧。是个杂草丛生,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庭子。
不怎么结果的梅树、只开了寥寥几点的玫瑰、行将腐朽的橡胶管……白乃对着这些能拍上数个小时,蝴蝶、蚱蜢,还有偶然误入其中的小狗。
和给家人拍照时一样,她也不厌其烦地拍着这些。
我被都筑出轨,两个人分手,大约是在那一年之后的事情。
「唔……」
感觉全身仍然酸痛沉重,还想再多睡一会,但是随着睁开眼逐渐清醒。
我翻了个身,虽然已经清醒的一大半,但还是不想起来。
之后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要逃走。
我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与其说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来着。总觉得睡着之前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现在过着平稳安定的独居生活,独居虽然偶感寂寞但也无拘无束。一整天都不用和别人说话的日子也很多,毕竟已经彻底厌烦了上班通勤的日子。
毕竟已经全都收到箱子里去,再也不会打开了。
――好像梦到了什么。
咔嚓。
相机快门声听得清清楚楚,我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回事!?」
架着黑色的大型相机的女人就站在房间正中央。完全看到不正脸,仿佛头部是由相机组成的一样。熟悉的房间突然显得狭小。
「早上好。」
白乃从相机后面露脸向我打招呼。
「你在做什么……」
大早晨的,不对因为我睡着的时候是早上所以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下午,总之趁着我毫无防备地睡觉时擅自进到我的房间里简直不可理喻。
「你想干什么……!」
「我问你可不可以拍,你说随便你。」
白乃对我的怒火并不在意,淡淡地回答。
「……什么时候?」
「你睡着之前。」
——可以拍吗?
——好好好随便你,我要睡了。
好像确实有过这样一段对话。我当时因为熬夜已经到了维持清醒的极限,随便应付了一下白乃把她支开就睡死过去了。
「至少别拍睡脸啊。」
白乃仍然架着相机咔嚓地按下快门。那是非常漂亮的专业相机,厚重的镜头正对着我的方向,肯定非常昂贵吧,我十多年前送给她的那台根本没法比。
白乃拿着相机的手也不输给那大型机械一样宽厚。
「所以说别拍了……」
「已经不算是睡脸了吧。」
白乃满不在乎地强词夺理。是啊,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固执死板,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绝不会妥协,一旦在意起某件事就一直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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