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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去俄罗斯?」
其实我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
「因为我想拍一些老建筑。想看吗?」
白乃一脸平静地回答了我。可能是因为她穿着黑色系的衣服,反而更衬出雪白的肌肤。仅仅化着淡妆,鼻梁高挺,怎么看都是个美人。
我偷偷观察着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的她。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来这干什么?现在住在哪?现在还在坚持摄影吗?
「你成为摄影师了吗?」
她在想些什么,最近过的怎么样呢。
「真薄情啊。」
「诶?」
「展览会的明信片,我明明给大家都寄了一份。」
我定期会回到老家一趟,但是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这几年间,白乃就连正月也不回来。她是在躲着我吗,父母则都没有说什么。
白乃目不转睛、像是回敬一样地观察着我。和小时候一样,大大的黑色眼睛。
虽然外观乍一看变了不少,但其实果然还是没有变。无论是挺拔的颚骨还是眉毛和鼻子,全部都和从前的白乃一模一样。
——白乃她,正在我的房间里。
事到如今,我才像是刚刚意识到一样微微颤抖。
「真的?抱歉我没看见。」
房间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都展示了什么内容?」
我注意着让声音不要颤抖。没问题的,在那之后已经过去七年了,现在的她一定也有恋人了。
「超级计算机之类的。」
「……诶」
「你一定觉得很没意思吧。」
如果我现在搜索白乃的名字,说不定就能看到那些照片了。但是我没有这么做。
「蛮厉害呀。真的有在好好搞摄影。」
她在高中时就一直说想去摄影相关的专科学校,父亲则十分反对,想让她去普通的大学。
但是她对摄影的热情一直不减,只要有时间就开始拍照,最终父亲也不得不妥协。
「你才是,我都看到了。」
「……什么?」
「刊在杂志上的那个。」
我虽然当着插画师,但工作上一直用的是笔名。话虽如此我把笔名告诉过父母,她想知道的话确实是能知道的。
「别一脸嫌弃啊。」
白乃笑着回了我一句,把香草茶的杯子送到嘴边啜了一口。她的举止成熟得像个大人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她本来就是大人了。
「你才是根本没想到过我会看吧。」
她的话正中要害。我确实从未想过会被她看见我的画,明明尽力掩饰着工作的事不让别人知道,一直不张扬地独自作业着。
「确实是没想过,我以为、你对那些不感兴趣……」
「我可是一直在想着你会不会看到,就算刊在杂志上的照片只有很小的一块,也想着你会不会看到。」
我从未关注过,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小心翼翼地让自己尽可能不去想起白乃的事情,认为自己绝不应该考虑她的事。
我把关于她的记忆全都锁在脑海中的灰暗小箱子里。
「算了,没看过才正常,你怎么可能看那种非主流的专业性杂志。」
白乃苦笑着说。
我在书店的时候其实总会把目光停留在摄影杂志上,而每当这个时候会冒出的关于白乃在做什么的念头都让我觉得自己不可饶恕。
我决意不会第二次打开这个箱子。
「所以,你来干什么?」
我的声音很冷漠。
因为睡眠不足头非常痛,本来就是刚刚熬夜过,勉强搞定了一件困难的工作委托。已经到极限了,好想赶快睡觉,身体根本没准备好应付这种麻烦事。
「不是说了吗,请让我拍照。」
明明好不容易才把那份心情收到箱子里,不要再搅乱它了。
「拍什么?」
「你。」
白乃凭空比了一个拿相机的手势,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玩笑。
我想起来自己一直很害怕她的认真。她一旦决定了要拍蝴蝶,一定会从各个方向拍得彻彻底底,由远及近、由表及里,然后又一次重复。
像舔舐殆尽一样,像榨干一样的进行拍摄。
直到最后蝴蝶变得四分五裂,肢羽寸断,再也无法动弹。
「为什么?」
绝对不行,这么想着,我握着杯子的手颤抖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