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逃离尖锐高昂的急刹车声一般奔跑着。
漆黑的夜幕下,我拉着未散的手不停逃跑。明明有着在逃跑的感觉,却不知道是要从谁那里逃走,从什么东西那里逃开。我只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未散一定会死去。虽然没有记忆但我知道。一定会变成那样。
心脏仿佛要崩坏了一般。是因为不停地奔跑,还是因为不安,已经不知道了。我还握着她的手,她一定会没事的。只要这只手中还残留着这份温度与柔软,她一定平安无事。
但我没有回头的勇气。
再次甩开步子飞奔起来。像是要甩开糟糕的预感。已经萌生了想要甩开的预感的如今,明明已经太晚了。理解了这点的瞬间,紧握的手便从我的手中滑落。
我又一次没能拯救她。
做好觉悟,缓缓地回过头去。斑斑点点鲜红的足迹延伸至此。只有一人的足迹,其他空无一物。……啊,她是,多么过分的人啊。
明明那么重要,那么不愿意失去,却要死去。她拯救了我,我却是那么无力,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守护她。这就是地狱。
所以唯有如此。我将紧握的右手放在胸前。那里握着的必须是未散的左手。然而我手中握着的却是难以置信的轻便的水果刀。
闭上双眼,不禁回想起不久前才看见过的情景。曾经见过的什么人倒在那里,我知道她已经死去了。手中的刀,什么人的尸体。是我杀的吗?不可能。我可以回忆起来。无论什么,完全地,完美地。既然不是我杀的,那么她为什么倒在那里?
理由这种东西,根本无所谓吧。
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今天』已经没有还需要做的事情了。
仅仅用了一秒,与倒映在尖锐的水果刀上的自己对视了一眼。之后已经知道了吧。不会痛苦的做法。究极的自残行为。重复了几万次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得到了再现。
做了稻叶未散死去的梦。
可能是交通事故,也可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还可能是被雷击中,即使世间公认梦就是那么毫无逻辑支离破碎,这实在是乱七八糟。不讲道理的时候还会被路上的歹徒刺死。死自不必说,遭受暴力也是非常地令人恐惧。
无论怎么抵抗都是徒劳的。跳过所有的准备阶段,她的死亡早成定论。每次我都会为此绝望紧随其后地自杀。
因为这样那天就不会被『采用』。就会变成没有发生过的一天。意义不明。为什么我死了就不会被采用了。这想法也太过自我中心了。
虽然意义不明,我却忠实地遵循着这条规则。
「最近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
一直不会做梦的我,最近开始经常做同一种类的噩梦了。
「嗯——」
桌子对面坐着的,除了经常会来吃晚饭的表姐水濑优花以外,不会有其他人了。
星期日的晚上,优花一边鼓着双颊咀嚼奶油泡芙,一边听我说话。
这家伙来吃晚饭的时候,经常会带一些甜点过来,是想把我养成猪吗?
说到底这家伙为什么完全不会胖?
是妖怪吗?
「怎么样的梦?」
「那个,重要的人,死去的那种。」
优花缓缓地眨了眨眼。
停止了咀嚼嘴里满满的奶油泡芙,两颊鼓鼓地睁大了眼睛。
「我事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想办法去阻止,但是总是失败。不管去试几次都没有用,渐渐地连悲伤的心情也感受不到。」
涉及到细节的时候,逐渐感觉很难开口。
一旦要组织成语言向别人说明,那种过程太过鲜明真实,从情感上来说很难说出口。未散会死去,即使只是说出来也感到非常地可怕。
「哦哦——这是何等的悲剧!」
优花夸张地仰天长啸。
「小绫的梦里,我居然每天晚上都会死去!」
「……」
是搞错商量的对象了吧,我心想。
优花面对着我轻蔑的眼神毫不动摇,一如往常地说道。
「不过这是梦里的事情吧。梦里的事能记住吗?」
「你忘了,我的记忆力吗?」
我生来不会忘记。
无论是多么细微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忘记。只要看过一次,听过一次,无论何时都能回想起来。5岁5月5日那天穿的袜子的花纹,10岁10月10日那天打过多少喷嚏,无论什么都能像昨天的晚饭一样清晰地回忆起来。
所以睡眠中幻想出来的一两个情景,当然能够回想起来,只是因为内容的原因没法让心情舒畅起来。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绫真是个超人啊。」
优花眯缝着眼睛说道。是羡慕我记忆力强,还是觉得能知道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很厉害,虽然她应该是想说奇人,但以前听来很平常的话刺激起了我的被害妄想。
「别把我当成怪物。」
「虽然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一般来说梦是记不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