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海,我好想你。
当我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护士告诉我说,我在那之后又开始吐血,只能继续住院观察一阵子。
「我没钱」
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没事的,你的朋友已经帮你把所有手续都办好了」
「我没有朋友」
看到护士露出困惑的表情,我这才想到应该先说声谢谢的。可是也没有力气,只能四处张望着。这个充斥着药味的四人病房里,回响着广播节目的评论员的声音。他们正在谈论着明星的出轨事件。
还真是有够和平。不知为何,我很想就这样沉沉地睡去,然后从此一觉不醒。我像一条干了的抹布那样凝固了,植木先生和绘理小姐走进了病房里。
「青野先生,我待会再来给你量一下体温」
护士离开了病房,像是在和两人交班。
「给你添大麻烦了。谢谢」
我躺在床上,朝着两人道谢。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
「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如果有什么缺的告诉我就好」
绘理小姐把住院所需的替换衣物和日用品都给放到了床头柜上。
「谢了,让你操心了」
「虽然我自作主张不太好,但是我已经跟尚人的家属传达了你不会继承尚人的遗产。一来他其实没留下多少,二来考虑到有可能会引发和他家里人的争端,还是申请生活保障更加方便,也更加周到。我和政府的民生人员商量一下,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你放心吧」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尚人的钱,而植木先生已经帮我省去了这些令我心力交瘁的麻烦事。我也不知道怎么道谢才好,只能在病床上朝着他低头。
「……真的,好丢人」
「怎么丢人了?」
绘理小姐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你不是有在好好地交税吗。你也好我也好,所有人都好,大家每天都千辛万苦地工作,害怕一不小心病倒了,还要把赚来的钱拿出一大部分交给国家。这有什么丢人的?病了的时候就堂堂正正地让别人来照顾不就是了」
绘理小姐滔滔不绝地说着,植木先生安慰似的把手放到了她那纤细的肩膀上。我只能回答说谢谢。绘理小姐是正确的。但有些东西是无法通过正确来得到拯救的。
「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创作」
表情十分认真的植木先生言辞激烈地打断了我,我和他四目相接。
「动笔写书吧。这一次你真的要以和死神赛跑的心情去创作了。然后,我们再来一次吧」
这是对一个时日无多的人应该说的话吗。但是我很清楚。植木先生平时总是说“我”,而当他说“我们”的时候,就是他想要动真格的时候了。所以说编辑这种人真的是——
但我还是略微地笑了一笑,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