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生活中能省则省,如今的棹一定不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吧。一想到这里,我那些藏在心底的想法便喷涌而出。
棹现在花钱很不正常。为什么和自己同龄的朋友出来喝酒也是由他结账呢。他还给自己的母亲买了一栋公寓,现在阿姨和她男朋友达也先生住进了新房。阿姨还很高兴地跟我说“棹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看来我教育儿子还是教育得很好的”。
——不应该她说什么你就给她买什么的。
——我不是也给你买了吗?
我顿时火冒三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现在太飘了。你已经目中无人了,真的很过分。
我说到这里,棹便开口让出租车司机停车,他动作迅速地下车然后乘上了另一辆出租车。看着那辆车的尾灯,我在想他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儿去呢。那个掉在地上的发圈在我的脑海中划过,我无力地靠在车后座上,让司机开车。
——你不应该说他妈妈的,男人都会因为这个生气。
司机小声地念叨着,我也只能无力地回了一句“确实”。
我明明说了自己想说的东西,可我却全然不觉得畅快,反而被自我嫌恶所折磨。我真的是为了棹好才说那番话的吗?我是不是只是单纯地想要阻止棹逐渐变成一个陌生的、我所无法触及的人呢。真的好蠢,因为那早就已经无法阻止了,棹早就已经是一个在东京功成名就的人了。
和棹在一起八年,如今的他身上总是有着其他女人的气息。
我第一次发现他出轨是在三年前的盂兰盆节假期,当时他很少有地主动回到了岛上。他给阿姨买了很多化妆品当礼物。我问他是谁给帮着挑的,他回答说是阿悟。他说得实在是太过自然,自然得让我知道他是在撒谎。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一个撒谎不眨眼的男人的呢。在那之后,我就不再信任他说的话了。
比起出轨,对我造成更大伤害的是他在听我讲话的时候,居然困得强忍住不打哈欠。他让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这个穷乡下地方。小岛永远都坐落在这里,偶尔回来一次会很是安心,但是一直呆在这里就会很无聊。
那个时候,棹为什么要向我求婚呢。我知道在说出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困惑,我也知道遭到拒绝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当时应该责备他为什么要出轨的。可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含糊不清地让事情过去了。我很害怕责备他会导致我们分手。
远距离下的吵架成为了致命伤,而且我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让我面对棹硬气起来。我的纵容最后也导致了如今这种默认他有第三者的糟糕状况。事到如今,我感觉自己也是共犯。
乘坐出租车回到公寓,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配备了自动锁的大门。宽敞的客厅里面是一张巨大的沙发。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一角上。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容身之处。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被开门声吵醒。
——我回来了,回床上睡吧。
棹触摸着我的头发,我用手搂住他的脖子,说“欢迎回来”。棹牵着我的手把我带进房间,我们动作麻利地脱掉衣服,随意地扔在地上,钻进了被窝里。我们没有做爱,只是牵着对方的手。在棹的体温包裹下,我突然间又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也许棹还爱着我。可是在紧紧地握住那缕希望之前,我便坠入了梦乡。
今天开始迎来了第八个盂兰盆节假期。棹发来信息说他可能没空之后,便再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我也没有回复他。最近我们的交流频率已经跌到了一周一条信息,有时候甚至是两周一条。如果以这样的形式自然消灭的话,我想也算是落得轻松。比起和棹分手,去隐瞒和驯服自己心中那种一直无处宣泄、逐渐膨胀的不安反而让我疲惫不堪。
「你不去东京吗?」
我正在院子里拔草,母亲这样问道。
「他也挺忙的」
「毕竟去年开始就很火了呢」
母亲含糊不清的口吻就像是那闷热的夏日空气,压到了我的肩膀和后背上。
「你们有好好聊过结婚的事情吗?比方说具体日期之类的」
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沉默地拔着庭院里的杂草。
「你明不明白?要是你现在跟青野分手了的话——」
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逃跑了。我绕过大半个院子,出门迎接站在玄关前的北原老师还有小结。
「晓海」
北原老师朝我点了点头,他的身旁是留着一头漂亮黑色马尾的小结。
「小结,你是不是长高了?」
「高了一厘米。不过还是班里第三矮的」
小结今年初二了。她今晚要和朋友去参加今治的烟花大会,所以跟我约好了来借浴衣穿。由于浴衣没办法自己穿,所以我也帮着她穿上了。
「我家晓海小时候也经常去玩呢。一家人一起参加烟花大会真好呢」
母亲给北原老师上了一杯冰的麦茶。
「我就不跟着去了。她都上初中了,肯定还是和朋友一起去比较开心」
「一个人把女儿带大,还真是寂寞呢」
「是这样的」
「老师有没有想过要再婚?」
「还是一个人比较轻松」
我隔着拉门听到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