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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扯着沙哑的嗓子说着,把老人的帽子打落。
“老实交代。我会杀了你的。可惜的是只能杀你一次”
“我喜欢愉快的话题,但对那些话题没兴趣”
老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男人正要抓住老人脖子时,两个年轻人把男人暴力地放倒。一个人坐在他身上,另一个人踩住不是假肢的那条腿的膝盖,抓住脚踝往自己面前拉。传来像是木板断裂的声音。大声的惨叫。男人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不要啊”,被那两个人扔到了店外。
客人们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倒在路上的男人。一辆车从路上鸣笛而过。
此时,老人把掉在地上的帽子捡了起来。脸上有着无数像是烤豆子的纹身。
我见过那张脸。
为什么这个老人会在伦敦。是他绑架了亚历克斯吗。如果是的话,下一个会是我,还是朋友塞弗。
老人重新戴上帽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抽着烟斗。
在他的手下回来前,我慌慌张张地离开店里。
第二天,我和朋友决定赶紧见一面,于是我来到了剑桥大学的圣约翰学院。
塞弗·提瓦里是我的大学同学之一。出身于印度的贵族阶级,入学时移居英国。在十七世纪的印度文化研究领域取得博士学位,现在在母校任教。和亚历克斯疏远后,我和塞弗保持着微妙的友谊。
“警察也来过我这里了。好像完全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塞弗的声音,表情,动作,都表现着对亚历克斯的担忧。“做点冰沙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亚历克斯是什么时候?”
“半年前吧。是去在鲍维公园新开的印度料理店。”
“亚历克斯在怕些什么吗?”
“菠菜和胡萝卜,喜欢哪个?”
“菠菜”
“和往常一样。后悔和亚历克斯断绝关系了?”
“不是。我在科文特花园见到豪尔赫了”
挑杯子的手停住了。
“……脏脸豪尔赫?”
那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老人的名字。假肢的男人叫他拉斯蒂,但不知道哪个是本名。
我们在赞比亚遇到豪尔赫,是在二十七年前,1983年的夏天。
一切的开始,是我们在办事处位于伦敦的国际合作组织,饥饿救济行动(HRA)的实习。HRA旨在改善非洲和南亚的粮食困难,致力于向政府机关建言和支援当地创收。我和亚历克斯,塞弗三个人,每次长期休假都会去非洲,参加推广食物栽培技能的项目。
虽然我们对参加HRA的活动充满热情,但是大概一年后我们感到这还不够。在国际市场上粮食也是投机对象,经济实力不强的国家很难保障国内的粮食稳定。只要发生干旱和内战,一瞬间就会有数百万人饱受饥饿之苦。每次看到骨瘦如柴的孩子们,我们都会被无力感击溃,对永无止境的活动感到的焦躁与日俱增。
这时,塞弗对我们两个说起设立MP供给所的事情。
甲基化解磷定(MP)是被称为<饥饿特效药>的药剂。六十年代中期作为治疗铊中毒的解毒剂,但在之后的临床实验中发现有逆转瘦蛋白释放机制的效果。
瘦蛋白是通过刺激饱腹中枢来抑制食欲的荷尔蒙。通常会在血糖值上升时释放。但摄取了MP后,会引起脂肪细胞的变异,血糖值上升时会抑制瘦蛋白的释放,下降时则会释放瘦蛋白。也就是说,空腹时会有饱腹感,饱腹时会有空腹感。
在七十年代的欧美,大量的MP出现在市场上,许多年轻女性深陷MP中毒。从营养失调到死亡的案子一个接一个,八十年代初期被各国禁止使用。可是除了埃及和南非共和国外的非洲各国还没有禁止。据说MP在以干燥地带为中心的地区被高价买卖,成了黑手帮和激进派组织的资金来源。
因为“饥饿特效药”这一俗称容易让人对MP产生误解,实际上MP完全没有改善营养失调的效果。它完全消除饥饿感,让人有饱腹感,就像某种致幻剂一样。使用后效果立竿见影,但是十到十五小时后就会恢复。即使如此,对于无法得到足够粮食的人来说,MP依然是梦幻般的药物。
“只要个人进口印度化学工厂里废弃的MP,我们就能做到免费提供。即便感受到的只是刹那间的虚幻,也能从苦难中把孩子们拯救出来”
塞弗这么说着,眼睛像是吸了大麻似地发红。
实际上,既然非洲各国没有禁止MP,那么只要知道这点不管是谁都能进口MP。只是,没人想做罢了。如果联合国和各种团体推荐MP的话,就相当于承认粮食难民无法拯救这一事实。他们毫无意义的坚持,把救命稻草从当地的孩子们那里夺走了。
我们从剑桥大学休学一年,为了设立MP供给所而四处奔走。
不借助HRA的力量,全部都要通过我们个人的力量来完成。塞弗找到金奈的化学工业公司,自掏腰包支付保证金,签订了每月接收五千剂注射用MP的合同。我和亚历克斯寻找运输公司,改建了赞比亚南部州的诊疗所,做好设立供给所的准备。
当地人对此的反应也是各种各样的。大部分人对于能够获得MP感到高兴,也有人认为这好得不像真的,对我们抱持怀疑态度。在我们住的地方也收到了写着“如果骗我们的话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的恐吓信。
随着开所日的逼近,我们手腕上的针孔也越来越多了。我们三个人都不是医学生,有必要练习使用注射器。MP使用一般的注射器就可以给药,但要让药效持续需要打三十分钟左右的点滴,让血液中的浓度升高。从卢萨卡来的十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