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8th chapter:魔法师

观察了一下。但我也认为那实在无计可施。」

  正确来说,并非不可能。

  如果是统率这个国家所有的神秘幻想、藏身于异界的天仙们出面的话──

  「《寮》的前辈们应该有能力平息诅咒吧。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神,不再是生命有限的存在,而是成了永远──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对时间的感觉。」

  「活在永恒之中,到达异界,完全升华的存在……是这个意思吗?」

  「对他们而言,百年、千年同样都是一眨眼。花百年、千年的时间修正世界都算是急性子了。问题在于,这个俗世肯定会在他们出面之前就先灭亡。」

  「前辈们应该很愤怒才对。」

  「不,他们已经超脱了,所以跟那方面的情绪无缘──不过,其中仍有俗世气息者、魑魅魍魉与地仙、咒术师之类的存在,应该是怒火中烧吧,但是,要等到他们降临俗世,可能还要等上个十年。」

  那样就太迟了──

  帘子另一头的男人虽然没有明说,脸上却明显地表现了出来。

  「我们犯了罪。永远不可能被原谅的罪。」

  「是。」

  「破裂的蛋无法复原。若只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雏鸟便无法孵化,只能等死──」

  「那些染病但还没死的《西洋种》的孩子们吗?」

  「哎,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果然不能小看你啊。」

  「因为我很擅长查探别人隐瞒的事。为了偷看电子病历,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好说了。我们的族人,在九死一生中自西大陆逃来的西洋种──五十个年幼的孩子,他们的魔法与不老的特性至今都还没觉醒,只是与一般人没有两样的世代。」

  「所以他们没有罪过……应该要放过他们是吗?」

  「不只如此,我还希望你能再进一步伸出援手。如你所见,我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死。」

  男人与女人隔着灭菌塑胶帘子望着彼此的眼睛。被隔开的两人──在这样的距离下无法触碰彼此的手,也感受不到彼此的呼吸。即使如此,些许的沉默与紧张仍然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妙。

  「你随时都有可能会死,还是杀死了世界的罪人。要我为了你──」

  「我想拜托你收留患了重病、不知何时会死的那五十个孩子。」

  「连谈判都算不上呢。实在是荒唐至极,免谈。」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这样好吗?」

  女人这时第一次扬起布满裂痕的嘴唇,脸上浮现地裂般的笑容。

  「这些沦为异形的蛋,不知道会孵化出什么样的雏鸟?」

  受幻想与怪异污染,原本该有的科学与文明发展也被阻断。

  「那将会是由打破蛋的我,与动手搅拌蛋的你亲手造就的存在(某物)。」

  偏离了原本世界线的这颗星球,其历史、文明──在前方等着的,那无人知晓的世界。

  「你不想亲眼看看吗?看看我们的未来(世界)。」

  「……哈哈……!」

  一阵颤栗。

  感觉彷佛有热意自脑袋涌现,沿着脊椎下降至骨盆。

  男人不由得扬起了嘴角,脸上浮现跟女人一样的笑容。

  「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最后的魔女》阁下。」

  「当然。那么,请你先自我介绍吧,东方的魔法师先生。」

  两人的交谈,彷佛以嘴巴相互喂食又甜又苦的某物,在心里纠缠,躁动难安。

  「我的老名字是──……已经使用得太久,声名狼借,因此,叫我楢崎就好。」

  「你刚才看了窗外一眼呢……呵呵,是取自楢树的名字吗?」

  窗外看得到一片蓝天,以及随风摇摆的枝叶。这隔离病房唯一看得到外面的窗户,像是割下了天空的一部分──

  「是。由于在我们的领域,《名字》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同样的名字使用得愈久,就会含有愈多神秘,也会暴露来历与本质。若要参与你今后的计画,我必须──」

  「使用没有人知道的全新名字……真是诚实呢。既然这样,我也这么做吧。」

  于是,魔女报上了那个名字。

  「我是──……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啰,楢崎。」

  知道其名的,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人。

  该名被这个时刻第一次被称为楢崎的男人藏在心底深处,再也没有浮现过。

  *

  这些念想并没有被说出口──……

  在假面舞会街内,某处距离等神街有一段距离的废墟群。大楼与大楼之间夹着一条马路。

  拥有无数同样的脸庞、顶着一头齐浏海发型的怪童子《秃发》仰着头,朝空中的楢崎吼叫道:

  「这种不知羞耻的话,真亏你说得出来,可恨的夷狄!!明白你是叛徒之后,现在更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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