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的脸、胸部和脚,顶多只觉得像是掉在公园里的漂亮树枝吧。」
「……哦,原来如此。」
零士露出「经你这么一说」的表情点头。
「你是很棒的树枝。如果被我妹妹捡走,一定会被当作圣剑来耍,你可以感到自豪。」
无论是天生自然的,或者是透过人为打磨的艺术──
「人都会想碰触、靠近美丽的事物,所以才会为此支付代价……付钱。光是存在就拥有贵重的商品价值,这是个很棒的才能。光是存在,就能证明你的价值。」
甚至不需要在宛如臭水沟最底层的肮脏街区,做清道夫的工作维生。
零士甚至感受到了纯粹的羡慕。若是光论外形,他也明白自己有价值,但既然身为特殊永续人兽(特认),他就只能当一只毛皮光亮的野猫。
「就连低级的模特儿挖角,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我。」
她的表情已经超越愕然,而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奴隶商人还是什么的吗?」
「不,我只是羡慕你可以只用一张照片展示价值。」
不管多努力工作,我的生活也没有变得轻松(译注:出自日本诗人石川啄木的短歌,收录于短歌全集《一握之砂》。)──他想起在某处听过的这句话。
野猫就是野猫,无论毛色有多么亮丽,也不会有人捡它回家。最多也就是心血来潮,用一副混杂着善意和优越感的表情,在路边放个猫罐头吧。
但那就是零士想要的。
「我跟伙伴若是不工作就得不到认同。稍微跟我聊聊,柿叶萤,不会花你多少时间。」
「豆皮乌龙面。」
「……?」
「我没吃午饭。」
对于零士打听的要求,她给出的回应出乎意料,让他有一刻陷入沉思。
但萤果断地指着走廊深处──学校内设置的茶水空间和餐厅。
「你请客。」
她非常干脆地要求道。
*
──滋噜滋噜。
她的嘴用几乎听不见吸吮声的流畅动作,接连吸入细乌龙面。
零士彷佛在看什么缩时摄影的影像。为了避免沾到酱汁,她撩起头发,偶尔用手帕擦拭因热汤汁而出汗的肌肤,在点餐后的三分钟内就一口气吃光了面条──!
「──多谢款待。你不吃吗?」
「我没钱。」
把豆皮乌龙面吃得干干净净,没留下半滴汤汁、半根葱的柿叶萤满足地问。
查看老旧钱包内部的零士有些痛心地回答。
「因为我是穷学生。」
「我也是,你的请客帮了我大忙。」
「我请的乌龙面好吃吗?」
「非常。一想到你还在饿肚子,就觉得特别好吃。」
「别拿我的不甘当作提味的高汤。」
少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肚子的确是饿了。
中午的便当──是鱼肉香肠和饭团。今天是由同居室友的月负责。他还算会做菜,可是为了节省伙食费,菜色都只有到达及格线。不怎么咸的米饭和香肠,两者味道很配,但心却很冷。
想起这样的伙食,零士就对热腾腾的乌龙面感到羡慕──也觉得自己有点悲惨。
「所以,你要找我说什么?」
萤细心地把免洗筷合在一起,放下大碗后问道,态度意外地配合。
「讨厌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可以答一些代替乌龙面的钱。」
「感谢你的协助。是有关前几天过世的田径社一年级学生,池田舞。」
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她的表情经过控制,却可以看出她受到了些许心理冲击。
这让零士确信,柿叶萤认得《肇逃人马》──生前的池田舞。
「生前有人曾经目击她跟你有所接触,你们聊过什么?」
「我认为查探故人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
「我也这么想。但我受了她朋友的委托,正在调查她的死亡。」
「……你是侦探?」
「类似,不过是清道夫。我没有侦探业的营业许可。」
换句话说就是非法的,但营业许可这种东西,原本就跟人权受到限制的特殊永续人兽(特认)无缘。
不受规则束缚──当然也不会受到保护。既然得到保护,就要受到束缚,自相矛盾。
「非法的啊,是想挑战管理社会吗?」
「我受雇于某间企业。别说是挑战,根本是被饲养的,税金也很高。」
零士需要缴交所得税、住民税和其他的零零总总作为公共服务的参加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