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也有酒劲的影响吧。
人兽们虽顶着动物的姿态,却露出丑得惊人、很有人性的表情拦住两人。
「就因为有残疾,你就可以撒娇、享乐……我们得拼死拼活地辛苦工作,但你的脚不能动,肯定有拿什么年金?轻松过活吧!」
「就是啊。却还讲什么『我好可怜~!』、『帮帮我~』?」
「你算哪根葱啊,这个会错意的女人。看来得让你明白,缺陷品就是得死的道理!」
举着凶器的醉汉──几乎等同于暴徒的人步步进逼。
「谢谢你的帮忙,把我放下吧。」
「会死喔。」
见自己抱着的命这么说,零士皱起眉头。
「我可不能把你也卷进来。好,好极了。你们要做什么,要揍我?踢我?还是强暴,啊啊!?那就插进来试试啊,我会在被干掉前咬掉你们一块肉!!」
「这、这家伙……」
面对命坏成这样的嘴,醉汉也不由得缩了一下。这已经不是性格刚强的等级了。
这么惊人的好强和豁出去的态度,还有奇妙的干脆,在某种意义上是运动员很罕见的特性。
虽说她的确是自作自受,零士也没有救她的道理跟义务──
「……应该要捂住她的嘴的。」
零士用没有抱着命的手捂住脸,仰天嘟哝道。
(──但是。)
在那一刹那,他自问自答起来。
(一花(你)一定会要我救她吧。)
当他想着于那么一瞬间闪过心中、所失家人的昔日面容时──
「给我去死吧!!」
人兽们纷纷袭来。面对这些狂暴至极的暴力分子,零士并未退缩。
「快放开我!!不然连你都……!」
「闭嘴,蠢女人。」
在他大喝的那一刻,命感受到了轻微的压力。
零士弯下膝,轻轻一跃。
两人像是无视重力般划出弯曲的轨迹,高高地──飞上夜空。
「咦……!?」
暴徒们目瞪口呆地仰望轻轻飘起的两人。
「呜哇……!」
命赞叹出声。下方是那条肮脏恶心、犹如垃圾堆的居酒屋街。
如同癌细胞般增殖的木板房,没有好好打扫、宛如堵塞血管似的大街。
可一旦离开地面,向下俯瞰──在夜空中闪烁的鄙俗光线,也美得像是银河。
零士先在木板房的屋顶落地,然后又用轻巧的动作接连跳跃,靠着屋龄不晓得是几十年的老旧大楼窗框、室外机和线路等少得可怜的立足点不断前进。
「你能在空中飞吗!?」
「不能──只是很轻而已。」
在莫名其妙的回应下,两人轻飘飘地落地。
这里离刚刚发生争执的现场很远,是栋废弃大楼的楼顶。暴徒已无法企及,他们看丢了如白云般拖着长尾跳走的两人,自身掩埋于距离遥远的群众当中。
「明明很胆小,讲话就别那么冲。还真像颗炸弹。」
「我、我才不怕!!这是激烈的颤抖!!」
「你的发音有点不对喔。」(译注:命原想讲「武者(Musha)震い」,意指武士在面临重大战役前,因为激动、兴奋而发抖的现象,却讲成「无茶(Mucha)震い」。)
在大楼楼顶,零士轻声笑了笑,接着落到倾斜的水塔顶端,稍稍擦去上头的锈斑和泥垢后,才轻轻放下命,让她坐着。
「……谢谢,你帮了我两次。」
她似乎也真的有在反省,尴尬地道谢。
「你会道谢啊,我还以为你在的圈子里没这种文化。」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要是我在这时候不道谢,就只是个性差的蠢蛋了。」
「就算会道谢也一样。你的确是笨,个性又差。」
「啊!?也不用说到这种地步吧!?」
「到底想怎样……你刚刚也承认了吧。」
「是承认了,但感觉也很火大啊。」
「蛮横。」
嘴上虽这么说,零士还是观察了命的言行举止。
(看起来很生气,却又没生气。)
对这位名为卖豆纪命的少女来说,喝斥痛骂就是鼓舞自己的燃料。
比起斥责对手,她会借由申斥、扮演生气的自己激发肾上腺素。
分泌过多肾上腺素,自我展现《愤怒》。倘若不这么做,她一定会害怕、发抖,一步也动弹不得吧。从他碰到的手传来的血压、心跳是这么说的。
而这──又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