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马戏团里全灭的浮肿猿人


  回过神的诺伊尔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颤抖着的右手握着的小刀,喀嚓喀嚓地发出刺耳的声音,眼泪也从干枯的眼睛里涌了出来。诺伊尔回忆起那个梅雨天的下午,破旧的床,打不完的苍蝇,甜的发腻的清新剂味道,还有四周爬满的藤蔓和梅雨季拧不干的衬衫,无聊的的收音机节目和从家里拿来的食物,那天在图卢雅的记忆完全苏醒了。

  如果你有机会杀掉登,你会下手吗?

  就在失踪一周前,锂在梅雨包围的小破屋里说出了这句话。大概是那个时候,她坚定了对登的杀意吧。”

  “不会那么顺利的。”

  “你说得对。她的愿望是虚无缥缈的。我们不是杀手公司而是做正当表演工作的剧团,这里本来已经聚集了一群有犯罪前科的边缘人了,还去继续犯罪的话只会给自己找麻烦,我最讨厌麻烦了。来这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你的朋友失望地离开了水肿猿人马戏团。但她也要为她虚妄的愿望和不信守承诺付出代价,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库莫奥遗憾地摇了摇头。

  诺埃尔被库摩奥沉重的话语压得喘不过气来。锂之所以会选择自杀,并不仅仅是因为被登强奸,还有自己的原因。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诺耶尔胡乱地挥舞着刀子,刚刚还能言善辩的库莫奥只能躲在手提椅背后的阴影里。椅背上的布裂开了,露出了库莫奥害怕的脸。诺伊尔的刀继续乱舞着,T恤上的猴子碎成一团。

  “请不要这样。”

  “啊。吵死了。”

  在诺伊尔把折叠刀挥到库摩奥要害的一瞬间,有人抓住了诺埃尔的右臂。

  熟悉的粘稠感觉,是蚯蚓人吗?

  诺伊尔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后面正站着一个紫红色的少女。就是那个在马尔马尔的啤酒里下了毒的家伙。

  “你知道的。蚯蚓的手分泌的黏液很牢固的。”库莫奥咧嘴一笑,用手帕拂去膝盖上的泥土。“里佳,把这家伙关在笼子里吧。”

  “好啊。”少女懒洋洋地说道,之后将诺埃尔的手肘用力向后扭了过去。

  「――――」

  一觉醒来,周围是伸手不见四指的黑暗。

  天还没亮吗?

  头像宿醉过后早晨的清醒时一样疼,一伸开胳膊就碰了冰冷的铁棍,自己被关在像鸟笼一样的笼子里。听到了像是老鼠跑动的声音。诺伊尔抬起上半身,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头上的铁棍,沉闷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发出共鸣。诺伊尔想起来自己昨晚被关在了集装箱里的笼子里的事情,之后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头好疼,诺伊尔坐在笼子里双手抱住腿,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库莫奥昨晚的话又在耳边复苏了。为了替锂报仇的诺伊尔气势汹汹地来到这里找团长报仇,却被告知把锂逼上死路自己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大错特错,自己真是没用啊。要是早就死在树海或者温泉里就好了。诺伊尔不住地颤抖着肩膀,就在这时,外面的光芒射进了集装箱里黑暗的世界。有人打开了集装箱,之后往里面看。诺埃尔眯起眼睛,用手捂住了帽舌帽。

  “出来,野田。”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诺伊尔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他就是昨晚那个在马尔马尔酒里下毒的胖子。不知为何,脸好像瘦了一圈。男子走到铁笼前,诺伊尔发现她的皮肤已经溃烂了,两个眼球从像日本猕猴一样从赤红的脸里冒了出来。卡其色的长大衣上长了不明的黄色的色斑。诺伊尔回想起那晚在温泉旅馆看到的无皮女人,眼前的男人大概和她患了一样的皮肤病吧。男子把钥匙插在挂锁上,顺时针转动了钥匙。锁没有被打开,他啧了一声,往另一边拧了一下钥匙,挂锁被打开,掉到了地板上。

  “你出来吧。”

  “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水肿猿人完蛋了。“男人叹着气说道。诺伊尔走出笼子向集装箱外望去,看见团员们都在东奔西窜,乱成一锅粥。

  “到底怎么了?”

  “团长死了,被人杀死了,”男人颤抖着说道。诺伊尔走到广场中央,看到一间拖车小屋明显出现了异样,窗户上的磨砂玻璃不见了,走近一看,玻璃的碎片散落在红色的房间里。另一间小屋里,马尔马尔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一旁的蚯蚓少女转过身来,露出调皮的笑容,紫油油的皮肤上有一道黑青色的痕迹。少女抱在胸前的婴儿好像也是蚯蚓。风摇曳着卷起横幅,小屋里散发的鲜血气味十分刺鼻。诺伊尔从磨砂玻璃的缝隙望了进去,看见了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的蜘蛛伫立在红色房间地板上。虽然像是马尔马尔的纹身一样,大蜘蛛的后背上画着令人害怕的花纹,但这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因为就在不远处门扉前的地毯上,昨晚还对自己的殷切教导的水肿猿人剧团团长库摩奥的尸体就无力地躺在那里。

  “喂,你要去哪里?”蚯蚓少女扬起眉毛说道。马尔马尔也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失陪一下。因为心情不好。”诺伊尔以沙哑的嗓音说道。

  “你很可疑哎,是你杀了团长吗?”

  “我,我没做。”

  “真的?”

  “他做不到。”卡其色外衣的男子以惯有的粗哑嗓音说道。

  “这家伙昨晚被关在在笼子里。不可能是凶手。”

  “哦,对了。那果然是你了。”少女把视线移向马尔马尔。马尔马尔也左右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给你们添麻烦了。“诺埃尔喘息着说完,背对着广场朝自己的吉普车方向跑了出去。

  “我可没有关照过你。”少女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诺伊尔像是背后被人鞭打一样竭尽全力的在山路上跑着,好几次差点被高低不平的地面绊倒。诺伊尔不敢回头,因为他觉得有棵枝叶繁茂的树正在盯着自己,就像那天傍晚的榉树一样。上了吉普车,转动钥匙发动汽车,诺伊尔双手颤抖着握住了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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