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在安哈特这国家中,就只是一名其貌不扬的男人。
虽然领民仅仅三百,好歹也是个小领主,也许勉强还能招个贵族家的三女为妻。
但因为我的缘故,贵族关系已经断绝,更何况法斯特如此强悍。
没几个女人会喜欢比自己更强悍的男人。
在我完成了法斯特的时候,才想到这天经地义的道理。
法斯特站在我的床畔。
仔细看他的身体,甚至留有过去被我用未开锋的剑砍出的细微伤疤。
我──
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人。
我该做的事情,为了法斯特该做的事情──
生下长女,为了尽可能让他能缔结良好的婚姻,增强贵族关系,将法斯特养成一位端庄的男性。
这样才是身为贵族的本分。
而不是要他使剑弄枪。
更不是在儿子的宝贵肌肤留下满身剑疤。
第三项忏悔结束了。
光是这三点,我会下地狱已是必然的结果。
如果真要细数,肯定还有吧。
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法斯特。」
呼唤那名字。
无法自制地,想呼唤这孩子的名字。
于是,法斯特温柔地轻抚我的脸。
触感粗糙,爬满了剑茧与枪茧,温柔的大手。
「法斯特。手。」
法斯特将手伸到我的胸前。
我轻轻地用双手握住那只手。
颤抖持续不止,但这并非单纯来自我。
法斯特也同样在颤抖。
我试着压抑那颤抖。
我想说些什么,这只因为我的过错而爬满硬茧的粗糙大手,实在称不上是男性的玉手,让我伤心得小声说道:
「对不起,法斯特。」
我终于道歉了。
至今为止,我连承认自己的过错都办不到。
这孩子原本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是我毁了这一切。
我理解了这一点。
如今我除了谢罪之外,没有资格说任何话。
无论受到何种责备,都是天经地义的结果。
「──」
咿──
抽搐般嘶哑,有如婴孩般。
啊啊,这声音我曾经听过一次。
在法斯特诞生时,我亲耳听见过的哭声。
水滴落在我那只剩皮包骨的手上。
眼睛已经看不见。
但是我明白。
法斯特正在哭。
法斯特像个婴孩般哭泣,眼泪滴落在我的手上。
怎么了。
这孩子还愿意为我哭泣吗?
我明明是那样过分地对待他。
一次还不够。
要再道歉一次才行。
「──」
张开口,但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我。
我──
只要是为了这孩子,下地狱也无所谓。
在我临死之时,这孩子的一滴泪水落在我的手上,光是这件事,我就能笑着赶赴地狱。
我甚至配不上这滴泪珠。
一心只希望,唯独这孩子一定要幸福!
我敢发誓,这孩子,法斯特•冯•波利多罗决不会违逆自己的正义与骑士道。
不同于恶魔般的我,毕生失败的我,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所以了,神啊,求求您,眷顾这孩子──
意识逐渐转弱,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