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针锋相对地回答。
「是母亲。但同时也是罪有应得的罪人。」
「刚才的女王大厅中,你也在场。听见了法斯特•冯•波利多罗卿对母亲玛丽安娜阁下的悲恸。你没有任何感触吗?你的母亲不曾爱过你吗?」
妮娜小姐再度提问。
虽然我被拉出来当比较,但我不打算插嘴。
我沉默不语,等候玛蒂娜的回答。
「母亲卡罗琳,确实爱过我。」
「那么──」
「然而我对法斯特大人毫无怨恨。那实在没有道理。」
玛蒂娜不再像是拒绝理会妮娜小姐般转开脸,而是正视着她说道。
「你对法斯特大人怀恨在心吗?」
「不准侮辱人!我一点也不恨!」
在摇晃的马车中,个头娇小的妮娜小姐站起身。
「堂堂正正!波利多罗卿堂堂正正战胜了母亲大人。而且还郑重归还遗体,并且宣称毕生不忘这场战斗。在抵达王都的途中,面对为了吊念母亲大人的无数骑士的挑战,从来不拒绝,一路抵达此处!这般行径、这般行径──」
妮娜小姐激动地提高音量。
她说到一半语塞,马车车夫,大概是妮娜小姐的从士探头看向车厢内。
大概是听见了妮娜小姐的喊叫吧。
马车暂时停止行进。
「失礼了。妮娜大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别停下马车。」
妮娜小姐沉重地坐下,闭上嘴巴。
从士将探进车厢内的头抽回,继续策马。
马车再度前行。
「能憎恨的行径。能憎恨的要素,就连一丝都没有。一旦憎恨,已在瓦尔哈拉的母亲大人会大发雷霆吧。」
妮娜小姐说得像是要说服自己。
啊啊。
妮娜小姐现在一定很苦恼吧。
既然如此我也无法沉默,于是开口:
「妮娜•冯•雷肯贝儿阁下。你的尊姓大名,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比较好?」
「……叫我妮娜就好。」
「那么,妮娜小姐。憎恨我这种感情并非坏事。」
我开导般说道。
我不想被人憎恨。
我也不喜欢被人憎恨。
但是这孩子有资格恨我。
所以说。
「无论是憎恨或是爱,都源自于执着。」
「执着?」
「就是执着。比方说,我对领地有所执着。」
列祖列宗代代相传的领地波利多罗领。
没有值得一提的特产,也没有特色的领地。
区区三百人的领民足以温饱,出口少许剩余的粮食换取金钱,只是这样的领地。
但那是我从祖先,不,是从母亲玛丽安娜手中继承的领地。
在领地的墓地中,母亲的遗骸仍安眠于该处。
「我认为这份执着没有错。」
「怎么没有错?」
「如果你发自内心深爱母亲克劳迪亚•冯•雷肯贝儿──」
我一瞬间停顿。
接着说道。
「你有权利砍下我的项上人头。」
啊啊,我说出口了。
不说也无所谓的话语。
「意思是要我憎恨波利多罗卿吗?」
「至少我自认受人憎恨也理所当然。」
在这国家无论谁都赞赏我。
说我是骑士的榜样。
说已逝的雷肯贝儿卿想必也为之欣喜。
但是,实际上究竟如何?
那样真的正确吗?
心爱的母亲被人杀了。
换作是我的立场──憎恨这种对象,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试着想像妮娜小姐的心境。
维廉多夫的众人都肯定我波利多罗卿。
维廉多夫的价值观认定我波利多罗卿不是应当憎恨的对象。
母亲被人杀害的妮娜小姐,心中想必郁闷难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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