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桃的威胁下成为义贼的那一天,我们暂且什么都没有做就分开了。按胡桃的话来说就是「放学时间就快到了,复仇计划就留到日后再好好地制定吧」。嘛,正好我这边也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思考。
和胡桃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我一个人离开了学校。
悄悄混入了进行完社团活动的学生们的人流之中,向车站走去。
在站台等了三十分钟左右,终于坐上了迟到了几分钟的慢车。
由于回家的人很多,车上并没有座位,所以我只好握住车上的吊环。度过了摇摇晃晃的十五分钟。
在中转站换乘,又站着度过了摇摇晃晃的四十分钟。
最后又蹬了大概二十分钟的自行车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印象中的家里。
沿着被街边的路灯和家家户户的灯火照亮的住宅区行走,中间会有一栋没有光亮的独栋小楼,门牌上写着「夏目」。那就是我(准确来说是我父亲的)家了。
将自行车停在空着的停车场的一边后走向玄关。我开锁后将门打开。
迎接我的是被寂静和昏暗笼罩的空间。
摸黑将玄关的灯打开。虽然开了灯后光线变得稍稍明亮了一些,不过照亮的也只有雪白的墙壁和木纹的地板,却依然没有改变这空虚的氛围。
随便地将鞋子脱了下来,打开走廊的灯后,我默默地向着客厅走去。
「…………」
回家的时候不说「我回来了」,是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回应。
我父母从以前起关系就一直很差,互相怒骂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他们总是说对方的坏话,母亲也经常会离家出走。更过分的是,父亲有时甚至会把外遇的对象带回家。母亲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于是在八年前离婚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不过我的抚养权被交给了父亲。
我其实还有个相差四岁的姐姐来着,只不过姐姐被母亲带走了。
也因此,曾经住在这个家里的家人如今已是劳燕分飞了。
父亲平时一直很忙,所以几乎不怎么回家。
这个独栋的建筑,现在实际上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住的状态。
今天父亲也完全不在家。嘛,在看到家没有开灯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
「……又没在啊」
到了客厅后,我看到了餐桌上放着三张一万日元的纸钞。
似乎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饭费。这种事已经算得上是日常了,所以连一张字条都没有写。
不过,我对此既没有感到悲伤也没有感到寂寞,因为已经习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感情不和的缘故,父母从以前起就对我漠不关心
只在最低限度让我维持体面并将我生存所需要的东西备齐后,就再也没管过我了
观摩课和运动会自然是没参加过,对我的考试成绩也是不闻不问。
只有在我参加高中的入学考试的时候,父亲才对此插了句话,这也算是我人生中唯一一件被干涉的事了。
我一直,都是在被放任中长大的。
……放任。放任,吗。
正因为是在放任中长大的,所以我今天才会觉得格外害怕。
要是知道我吸烟的话,父亲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要是知道我要向学校复仇的话,父亲又会说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恐怖。
那个人总是好像戴着面具一般面无表情,不知道他表情扭曲起来会是什么样子,所以真的很可怕。又或许,不管我在哪里做什么,这个人都会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讨厌,要是知道他对我漠不关心到那种地步的话,那也挺可怕的。
猛地想到。
我之所以比别人更加讨厌老师们的粗话,就是因为自己会经常近距离目睹父母吵架。
我之所以会想要不犯错误地活着,也是因为一直都被父母放置不管,所以我自己的责任意识才会这么强。
这么想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一直被父母放置不管的我价值观竟然会被父母所束缚。
不过我想,在高中生活中,够能接触到会影响我价值观的大人应该也只有父母和老师了。不过就算这么想了,也并不会改变什么。
感觉没什么出门的力气,要不要点个外卖呢。
这么想着掏出了手机,一条通知伴随着轻快的声音送了过来。
是新信息。送件人的那一栏写着「胡桃」。
『前辈!明天请到旧活动室的大楼最里面的房间来,我们要在那里召开作战会议』
我打开通信app,将突发奇想的回复发了出去。
『收到,谨遵胡桃大人的吩咐』
『都说了叫我胡桃就好了,请问您是对后辈称呼大人这件事上瘾了吗?』
胡桃咻地发了一个眼睛直直地盯着人的猫的表情,而我选择已读不回。
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