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人的你提出这种问题,只会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啊。
频冒冷汗的我开始思考。
想清楚,要慎重答覆。
「可以。」
我点头说。
「要问做得到或做不到的话,我做得到。」
「真的?」
「当然可以,应该说那太简单了。你别小看自卑的边缘人,我们脑中除了性欲之外什么都没有,太简单了,我能用生命担保。」
「可是,治郎却没跟我做。」
「你是指你之前在家推倒我的事吧?别说蠢话了,我又不是种马,突然就说『好,请现在在这里做』,本来该出来的东西也出不来好吗?至于现在这个情况呢?突然叫我做我当然做不到,不论是再自卑的边缘人都做不到。」
没错吧?
我应该没说错吧?
再怎么样都做不到才对。唉,难道不是吗?
「我倒想问你。」
我把话题带向其他地方。
「喜多村,这样你真的能接受吗?在这种莫名其妙,还是在对方逼不得已的情况下,问对方愿不愿意跟你做,你真的这样就满足了?这真的是你真正希望的事吗?」
「…………」
「而且,我说你,其实一点都不期待对吧?甚至不感到开心。我总觉得,你似乎一直都很痛苦。该怎么说,像是你昨天跑到我家为所欲为地乱搞吧?那样果然不太好。虽然我们俩最后什么都没做,不过要是真的做了,你真的能够接受吗?我不懂你的想法,真的完全不懂。」
「…………」
「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的人生发生了什么,我没兴趣所以我也没问。不,这么讲不太对……应该说,是我装作没看到。我可能是害怕了,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判若两人,而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也是如此,我不想面对这件事,也不愿意承认。这些东西,跟我们想做的事或是希望之类的,完全没有关系,而是自然而然变成了这样……啊──连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反正无论如何。」
喜多村透说。
她如机器人般,平淡地说出。
「治郎都不会回应我的感情。」
「不,虽然可能是这样啦!虽然是如此,但我想讲的不是这咕唉!」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和怪兽那巨大如木的藤蔓不同,一条细长的藤蔓,如孔雀羽毛般从喜多村透的背后长出,转眼间就将我绑住。
并将我高高举起。
接着用力一勒。
我感觉自己骨头断掉,内脏说不定也跑出来了。
「我都知道,我其实并不算不幸。」
我险些失去意识。
不,说不定已经失去意识了?
我无法把握自己的状况,有着明显轮廓的自己,突然变得像是小孩的涂鸦一样歪斜。
「我已经算得天独厚了。妈妈自从被爸爸抛弃后,就变得怪怪的,生活虽不轻松,也不至于吃不了饭,即使偶尔会挨揍,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甚至还有余裕能够闹脾气、学坏、耍痞。可是──」
可是我却不觉得疼痛。
意思是已经超越疼痛的层次了吗,我可能真的快挂了。
「可是我却拿这份心情无可奈何,这个想将一切摧毁的心情。我不知道这是愤怒、悲伤,还是自私,但我就是想这么做,我再也无法压抑,我什么都办不到了。」
即使如此。
我还是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说。
「我不明白啊,喜多村,你讲的我都不懂,我没办法陪伴着你。我并不讨厌你,虽然被成为不良学生的你叫去跑腿让我火大到死,我一直想着总有一天要你好看,但不会是用这样的方式。」
意识朦胧了,也好。
起码什么都不必想。
只要把心里话说出口就行了。
真是轻松。跟想说什么都会反射性退缩,变得跟乌龟没两样时的我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我再说一次,喜多村。」
我没必要顾虑她。不论对方受了怎样的伤,或是害人受伤后自己又会被如何报复这种事,我都不必去想了。
所以我要说出来。
反正我都要死了,这种时候我就别管什么进退应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是我这无法正常跟人沟通的边缘人,唯一能做到的事。
「喜多村,我、无法、跟你交往。」
我说。
「我想也是。」
喜多村接受了。
面无表情像个能面的她,彷佛看开地笑了出来。
我直觉性感受到,啊,真的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