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从书架上拿出来,再放回去。
仙台同学遵从我的命令,一直重复着这种简单的作业。偶尔我还能听见她嫌热,但我没有回她。明明九月已过一半,却还是如此酷热难耐,虽然这是事实,可要是再调低空调的温度,对我来说就太冷了。
整理书架。
今天的命令任谁都能轻松完成,可我也没什么很想让仙台同学做的事情。要是随意下达命令,她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为了避免那种情况,我只能下达不用怕她做得太超过的命令。
「宫城,这本书放哪?」
仙台同学转过身,让我看到她手上的那本漫画。
「你想放哪就放哪。」
我坐在桌子前方的地上,如此回答道。
希望架上的书籍可以分门别类排好,又或者是中意的书可以摆在伸手就能构到的位置……我对书本的排列颇有讲究,但如今我甚至不需要再向仙台同学说明。过去我已经请她帮我整理过好多次书架,而她总是能把书本排好,方便我拿书,所以我也没有必要插嘴。
「这种要求才是最麻烦的。」
即使仙台同学嘴上如此抱怨,她还是把漫画塞进了书架。
她心灵手巧,对于这种事情得心应手。她就像在玩拼图游戏一样调整书籍的位置,逐步填满书架的缝隙。
亏她看起来是个游戏高手,实际上她却玩得很烂。
我回味着唯一一次和她玩游戏的经历,同时朝她看去,接着我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耳朵上。
结果仙台同学还是不让我在她耳朵上打洞。
虽然戴耳环会违反校规,也会被老师骂,但不只茨木同学有戴耳环,其他一些人也有在戴。就算仙台同学努力想要避免被老师注意,她迟早也会戴的。既然这样,让我打个耳洞又没关系。
但仙台同学没有遵从我的命令。
五千日元并非万能。
有些事情也是办不到的。
虽然我明白,但我现在还是想在她毫发无损的耳朵上打洞。
「对了,大学怎么办?」
仙台同学头也不回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
「如果你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我是可以教你念书。」
「我不会考的。」
即使能和仙台同学考上同一所大学,能像现在这样和她独处,那想必也只能持续到大学毕业为止。她甚至有可能在大学毕业前主动将这一切结束掉。
如此一来,还是尽早结束最好。
在她主动结束之前,由我自己来终止这段关系,这样我才能避免受伤。
「这样啊。」
仙台同学以不阴沉也不开朗的语气回道,又继续填补起书架的空缺。
「……但我还是会念书的。身为一个应考生,我姑且得复习一下。」
这句话不是谎言。
以前由仙台同学帮我完成的作业,现在我已经能自己完成,而今天的份我也写好了。虽然不是很想写,但我还是把题库摆在桌子上。
「就算要报考的大学不同,你有不懂的还是可以问我。」
「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好好念书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努力备考的。」
仙台同学并没有转头看我,只是淡然地回答。
她没被夏季衬衫覆盖到的手腕,和暑假时毫无二致。那双手白皙到让人难以相信她是走路来我家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瑕疵。
她还在穿长袖衬衫时,我曾在她的手腕上留下过痕迹。
那个痕迹消失得比我预料的还快,而耳洞与它不同,会一直留在身上。如果她身上留有任谁来看都一目瞭然的痕迹,不管她的身边有谁,我应该都可以很放心。
虽然我没在学校和她说过话,但我希望其他人可以知道,她有一部分时间属于我。
──真是一点也不干脆。
我明知仙台同学绝对不会遵从「让我打耳洞」的命令,我却还是不肯死心。这种心态,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捶胸顿足的小孩子如出一辙。
「宫城,我整理好了。」
仙台同学边说边转过身来。
她裸露出来的手腕仍然白皙无比,耳朵也同样光洁。她身后书架上的书和之前的排列不同,但漫画和小说都摆得很整齐。
「宫城你们班文化节打算做什么?」
在我身旁坐下的仙台同学问道。
「开咖啡厅。」
──都三年级了,文化节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虽然老师没有明说,但对于文化节该做什么,大家都已经有约定俗成的默契。尽管三年级生应该集中精神应考,每年也还是会有班级采取不「随便应付」的态度。今年我们班就是后者。
「看来不管是事前准备还是活动当天,都会很麻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