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我打了个喷嚏。
「啊,不好意思,我有花粉症……怎么扶手上全都是花粉啊」
「……」
「你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在仙台也要加油哦……」
「嗯,谢了~阿嚏!」
我回到屋里,擤着鼻子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刚才小苍是想要向我表白。
这么迟钝真的很抱歉……
第二天我就搬家了。
从郡山市到仙台,走东北自动车道大概要一个半小时。我的新家是一间位于仙台市青叶区的单间公寓,一个月房租大概三万五千日元。搬家公司的人帮我把东西都给搬到了房里,我们一家人一起拆开收拾好了。花了一个上午把事情大致搞定之后,大伙正准备去仙台观光,父亲却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他摸着自己的泥鳅胡子,嘴巴一撇一撇的。
「都跟你说了不准钓鱼了!你为什么还把鱼竿给拿来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听讲的是吧?」
父亲被母亲一通训斥,哥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爸,时代在进步,现在钓鱼在手机上也能钓的」
于是,在我们朝着目的地进发的路上,父亲一直坐在我旁边玩钓鱼游戏。他一开始嘲讽着别的玩家不会钓鱼,结果很快就开始吃瘪,碎碎念了起来,最后甚至还发出了“唔哈哈哈”的怪声。
「你能不能把你那破嘴闭上!」
坐在副驾驶的母亲忍无可忍。
就在这时,父亲突然惨叫了一声。因为手机屏幕里突然蹦出来了一张恐怖电影里的鬼图。正在开车的哥哥果然露出了招牌的坏笑。
「你个臭小子,敢对你爸恶作剧!但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父亲这么说着,“噗”地放了一个很响的屁。
车内可谓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在混乱中我们到达了仙台城遗址,在伊达政宗的骑马像前合影留念,优哉游哉地观光。时间过去得很快,我们晚饭吃了牛舌,转眼就到了告别的时候。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副驾驶上的母亲有些寂寞地朝着我挥手,一家人回到了郡山。
我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打开了房间的灯。那是白到有些奇怪的灯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纸箱和胶带的味道,每当我呼吸之时,肺里都有如薄荷般清凉。
8
当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有一条鱼在柏油马路上跳动。
它蹦跶了很久也没有失去生命力,在马路上不停地跳动着,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那条鱼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桃子香气。
我抬起头,看见一道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了整个世界。那是天空和海洋,二者交融在一起,边界早已模糊不清。远处传来的海浪声使我惊恐不已。
我穿着睡衣,站在道路的拐角处,意识朦胧地赤着脚四处走动。这里是一处海港,四周一片死寂。
我产生了一种不寒而栗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很熟悉脚下的这片土地——
道路的前方是一条昏暗的隧道,一股甘甜到有些腐臭的桃子香气从隧道深处里飘来——不知为何,我感觉前面才是回去的路。可是我却因为惊恐而驻足不前。
我在空无一人的海港中茫然地走动,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海潮味,我的右手边就是波浪翻滚的大海。走了一会儿,我看见了一棵松树。松树底下是个穿着金色衣服的人,那人面朝大海,巍然而立。
「你好……」
我停下脚步,朝那人说道。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一座铜像伫立在石座之上,铜像面向大海,左侧有一块石碑,石碑上雕刻着“港口落成纪念”,而那棵松树则种在石碑的左边。
我绕到了那个人的正面去,看到他的脸时,我毛骨悚然。
——那是“翁”。
那个人的脸上戴着一个“翁”的能面。花白的胡子在下巴肆意地延伸,他身穿一套华美的能剧戏服。绣有蜀锦花纹的金色狩衣、指贯还有乌纱帽……。
——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打鼓的声音。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回想起了小时候仅仅看过一次的能剧舞台。虽然故事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是能面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动作的优雅、奏乐的压迫感依旧深深地烙印在我心里。
那个时候的我不知为何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哭了,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能面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想,面前的“翁”便是从那梦境深处超越了时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松树让我联想起了能剧舞台背景上的“镜板”。
「你走错路了」
翁突然间开口说道。我顿时起了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