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好奇吧?要我细说吗?那个APP被传得绘声绘影,但共通点就是必须找出黑羊,时间选在深夜比较好……」
「我没兴趣。」
假设真的有能杀人的APP,我也不想依靠那种东西。除了我以外,有其他人曾经帮我改变过现状吗?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我跟弟弟身上才会一直有瘀青。
不能依赖可疑的传闻或APP,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我得在被杀掉之前找到对策才行。
我闭上双眼。
免得错失在体内觉醒的这股杀意。
「真可惜。那要听炸弹女的传闻吗?还是河童的故事?」
野村又滔滔不绝地说,但我已经没心情听了。
我觉得妈妈过世是爸爸开始买醉的原因。弟弟出生时,妈妈就撒手人寰了。
之后过了十几年,爸爸表面上看起来已经走出悲伤,其实仍无法接受妈妈的死。我上国中后,他的饮酒量逐渐增加,现在则是每晚都喝,暴力也随着饮酒量等比攀升。
就算我死了,爸爸一定还是会继续喝酒。
他只会在酒醒后道歉,装出道貌岸然的假象,但还是不敢面对现实,最后沉迷于酒精。还会用暴力手段将不满与愤怒宣泄给周遭的人,实在丑恶至极。
回到家后,我发现弟弟在家。他在这里我不方便动手,所以我想把他赶出去。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买羊羹回来吗?要当作妈妈的供品。」
「现在吗?下礼拜才要扫墓吧?」
「别问那么多,买就对了。爸也快回来了,你慢慢来吧。」
「……好啦。」
弟弟出门了,他应该以为我是为了让他避开爸爸的暴力吧。我故意选了这种会让他误解的说法。
这样就准备周全了。
我摸了摸藏在制服内袋的美工刀确认形状。
杀人根本不需要APP。
利刃到处都有,钝器也不难找。
唯一需要的只有决心。如今虽然称不上百分百,但我已经具备必要的决心了。
我让弟弟逃出去了,这样不论结果如何,外界都会认为弟弟跟此事无关吧。
约莫三十分钟后,爸爸回来了。
我正想将刀子掏出口袋,却忽然想起妈妈的脸。我对妈妈的记忆只有小时候见过的印象,还有遗照上的表情。
但因为想起妈妈,我没能在动手前一刻拿出刀子。
话虽如此,也不能就此退缩。
所以我对回到家的爸爸下跪。
「拜托你,别再喝酒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或许他愿意听我的劝。
依靠可疑APP或陌生人虽然很鲁莽,但我应该可以对父母或家人有一丝期待吧。
至少爸爸没喝酒时比较冷静,听了我的恳求或许会反省,起码将喝酒的频率降低。
结果我的想像真的被狠狠践踏了。
「你把爸爸当成病人吗?把我当成可悲的酒精中毒者?你算哪根葱啊。」
爸爸用穿着鞋子的脚踩住我的头。
比起从额头逐渐蔓延的闷痛感,希望破灭的感觉更为强烈,让我傻在原地。这是第一次被没喝酒的爸爸暴力相向。
「我连享受饮酒的权利都没有吗?你的意思是,我要像你们的奴隶一样只会赚钱吗?」
爸爸不停飙骂,往我的头和背部踩了又踩。
我觉得要马上道歉。
只是动动嘴道歉也好,免得被揍得更惨,但这跟要我收回自己的心愿一样讨厌。
维护这份弱小的自尊,我付出很大的代价。
爸爸用脚尖往我的心窝狠踹,我因为强烈的呕吐感弓起身子。
「我有让你们挨饿或没钱用吗?我可是完美履行了父母亲的职责和社会人的义务,那我为什么得被儿子如此苛责啊?」
爸爸念了一句「我受不了了」就往冰箱走去。
我承认是我错了。
我对压抑至今的杀意如此辩解。
其实我没有勇气。
心里某处还无法完全抛下对爸爸的期待和犹豫。我没作好弄脏手的觉悟,也不想杀人。
所以才会依靠记忆模糊的母亲的幻影,想用死人当借口蒙混自己的感情。
但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
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感受不到疼痛。
此刻我终于能久违地深吸一口气。
我缓缓起身。
「你为什么要让我痛苦,老是从我身边抢走一切?」
爸爸将酒一饮而尽,哀叹连连地走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