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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不会放弃的。」
还说不会放弃,又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小孩子了。真是的,我对她这份乐观感到傻眼,也感到有些羡慕。这与向各种事情妥协后假装放得下的我真是大相径庭。
被我提过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哼过曲子了。我是不讨厌她这么做的啊。
这毛毛细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希望这场雨可以在我们回去之前停下,但同时觉得这般寂静的世界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的话也挺好的。
近两个月没有外出,自然也攒到钱了。虽说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从父母那里得到的零花钱,不过这样又可以和日高同学一起出去哪里了吧。
日高同学以前问过我想去的地方。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还是没有想出来。说实话,我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无论去哪里,只要和日高同学在一起就挺高兴的了。
想到这里,我在心中感到一惊。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想了些什么以后,我感到很是难为情,就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抹掉了。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吗。
在一片沉默中发现店里播放的曲子换了一首。这首曲子我有听过。不过也仅仅是听过,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我从记忆中捞了点外行人的知识,这好像是贝多芬的作品。
我也不是说对古典乐完全没兴趣。听倒是不讨厌,只是想了解它们又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就没有去碰了。
如果这真的是她的兴趣,我可能还是稍微接触一下比较好。毕竟她平时都和我一起呆在图书馆里头,主动靠近她的领域也是应尽的关照。
如此想着,只见日高同学把喝剩的茶轻放在桌子上。她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茶杯,微笑着对我说道:
「藤枝君你说,笑不出来很痛苦吗?」
拍打窗户的雨声有些变大了。
看来还得再避一会雨。
开着空调的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铅笔在纸上划着发出刷刷的声音。七月份上旬,是期末考试的时期。大家都坐在桌前,专心地答着题。学校又是高考啊又是升学的狠狠地动员了一波后,想必大多数学生都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了吧。
只有我还是吊儿郎当地,盖上随便填写的答卷,望向了时钟。
就算发着呆也不会有人来指责。老师们早就知道我是那种学生了,大部分老师对我这样的学生都是视若无睹的。他们可没心思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不留成绩、也不想留成绩的人身上。我觉得他们这么利用时间才有意义。我个人也不想受到干预,可以说是利害一致了。
在这段不好打发的时间里,我想了想之前日高同学说的话。
她问我笑不出来是不是很痛苦。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那当然痛苦了」,但如果问我是不是真的留下了痛苦的回忆,我倒是一时间回答不了。
事实上笑不了也确实为我带来了不便和不利。我可以说是因为笑不了而失去朋友,也感觉自己失去了人情味。但即便觉得这样的自己作为一个人是有缺陷的,如果被问到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幸的人,我也答不上来。
最初那会我也许确实觉得自己不幸,给自己贴上不幸的标签,然后不去正视眼前的现实。当然在世人看来,我的处境算不上幸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我对自己的认知从一个不幸的人变成了一个倒霉的人。如今再想想也觉得,应该说自己是个倒霉的人才更合适。
那么,来想下这种倒霉为自己带来了什么吧。
因为笑不了,用来看书还有面对自己的时间增多了。虽然也挺难受的,但这是无所事事地混着日子的我所无法做到的事。虽说毫无顾虑地和朋友们做着蠢事,每天都过得开心也是一种幸福,可正因为现实并非如此我才获得了别的事物。
而且,失去笑容这种缺陷还为我收获了一场意义非凡的邂逅。
我不觉得初中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的自己上了高中会泡在图书馆里,日高同学也不会向那样的我搭话吧。
如果我没有失去笑容,就不会与日高同学相遇。假如要我沿着藤枝苍的人生再走一遍,来到笑不了和笑得了的岔路口面前,我觉得自己会抱头苦思。然后,如今的我想必还是会再度选择笑不了的那条路。
那现在的我到底算不幸还是幸福的呢。
我找不到答案。就算去思考想不明白。是不幸还是幸福,到头来只是唯结果论。想得再多也只会陷入思考的深渊里头。
像这样想着事情,考试时间就被一点一点地打发掉了。
我明白,在这段用来解答指定问题的时间里光顾着给自身问题寻求答案的自己是有多么自私任性。即便如此我的大脑仍无法停止思考,满是泥巴的脑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考试持续一周。考试周期间基本在上午就考完,随后的时间自由支配,有的人会在教室或自习室自习,有的直接回家,还有的会和朋友一起去玩耍给自己歇口气。部分有实力的运动部哪怕在考试周也会有社团活动。
本来准备考试就已经挺辛苦的了,我对他们的热情感到佩服。虽说学点他们的精神对自己也有益处,但我既没有社团活动,对学习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和热情。
说起来,日高同学说过在暑假的开头和结尾都有暑期补习。
貌似是仅限有意愿的人参加,听日高同学的语气她应该是参加的。看她那样该说是认真还是有热情呢,那种恪守学生本分投入到学习的态度,真是个模范学生啊。
有意愿的人可以报名参加,看到这句话的瞬间大多数人应该都会觉得不用去也行。我也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员。不如说我可能会是这其中第一个这么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