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毕竟无论看见什么、发生什么都笑不出来是不正常的。过去的某个时期让我变成了这样。就算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都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当中欠缺着能够对此产生反应的部分,无法笑出来。笑脸也同样做不出来,仿佛与笑相关的感情宣泄口被人死死地堵住了一般,我失去了笑的能力。
「连苦笑啊,破涕而笑啊,谄笑之类的也不行?」
「是啊。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把事情说出口后,我就感到有些后悔。冷不防地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在开玩笑吧,被当作是怪人那也没有办法。
我把这些事告诉她,大概也只是因为想倾吐自己背负的一切罢了。明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我很清楚就算把这些事告诉别人,也只会使别人心生顾虑与怜悯。
说得难听点,正因为日高同学恰到好处地出现,又和我有恰到好处的关系,我才利用了她,仅此而已。
或许以后我们还会见上几次面,又或许今日过后我们就再也不会相见。毕竟我们两人的学校不同,只要任意一方不再来图书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就此断绝了。
想必正因为是这样的关系,我才会倾诉出来吧。
「抱歉说了些怪话,忘了吧。」
对在这种时候连糊弄过去的谄笑都做不出来的自己,我打心底里感到可笑。
日高同学稍微低了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想必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吧。
在我默默地等待她回应的时候,日高同学突然抬起头轻轻笑了笑,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果然是个怪人呢。」
随后日高同学问了我几个问题。
所有问题都和我笑不了的事有关,我也一一如实回答了。
像是在初二那年的夏天,明明在此之前还能理所当然地笑出来的自己突然间就笑不了了的事;像是虽然朋友有来关心我,但因为我觉得会让他操心,就选择一点点地疏远对方的事;像是自己原本开朗的性格逐渐变得内向的事;像是为了在人际交往中不再让自己和对方失望,决定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事;又像是在那么做以后放弃了许多,而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放弃的事。
内心郁积的思绪宛若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我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诉说给了日高同学。
明明是一点儿都不有趣的事情,日高同学还是认真地听下去了。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提起了兴致,反过来无所畏惧地向我不断提出疑问。这真是出乎我预料的反应。换作一般人要么会对我瞎操心,要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因此非要我笑出来,要么就是调笑藤枝苍是个又古怪又阴暗的家伙。
然而日高同学的反应是如此的新奇,让我感到很是不解。即便如此,她愿意听我诉说,我也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得到了一些救赎。我自认为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但内心脆弱的地方似乎依旧脆弱。
她说我是个怪人。但在我看来,听到这种冒昧而又麻烦的话还能认真听下去的日高同学才是不折不扣的怪人。
一番话说完,我对喋喋不休的自己感到无比羞耻。我到底在对刚认识不久的女孩说些什么啊,也许我是想通过倾诉烦恼缓解自己的压力。
就在我对自己心生厌恶而狠狠地挠着头的时候,日高同学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她的笑容让我有些畏缩。
「那,藤枝君……我来让你露出笑容。」
「诶?」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我傻乎乎地应了一声。我想自己咋舌的程度估计旁人看了都会笑出声。
「让我露出笑容……不是不是。」
「嗯?不行吗?」
日高同学歪着头诧异地说道。
「所以说,我笑不出来啊。事到如今我也并不想找回笑容……你有听我说话吗?」
「当然有听啊,听过以后我还想试着让藤枝君笑出来,所以在藤枝君能再一次露出笑容之前,我都会帮助你。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挺固执的,决定好的事就会坚持做到底。」
虽然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笑容,但是听她的语气,不管我愿不愿意她似乎都要硬来。这家伙岂止是怪人啊,简直就是个超级大怪人。
「所以我说了不行啊。我自己也试过各种办法,但都无功而返,我早就死心了。」
「真的死心了吗?真的真的,再也笑不出来了也没关系吗?」
日高同学第一次展现出的强硬态度把我轻易地折服了。为什么要这样掺和到别人的事情里啊,这件事与日高同学完全无关不是么?
「这,这个……」
在我犹豫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日高同学又和蔼可亲地笑了起来。能够如此利落地变脸着实有些恐怖。她保持着稳重的微笑,说道。
「让我也来帮忙吧,好吗?」
我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天空。今夜风清云淡,悬挂在夜空的星星清晰可见。
反正这只是怪人的一时兴起吧。就算我拒绝,她也会找着茬搅和进来,还是任她去做算了。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即便如此,命运的齿轮还是转动了起来,嘎吱嘎吱地发出了声响。至于它们之间能否咬合,我不仅无从知晓,还感到非常不安。但与此同时,我也抱着些许期待。
话说回来,和别人正面交流原来是这种感觉来着。久违地谈上话的人,还偏偏是个不得了的怪人。她会引领我去往何处,这个我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