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说啥呢。」
日高同学突然就讲起这种有些复杂的话题,让我感到困惑。
说起来这孩子,读的是那种重点学校啊。
「作品不像语言那样有明确的含义,但它具备能将其传达出来的表现方式,我觉得这也算是一种交流。创作者与观赏者之间会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而这种与艺术的交流因人而异,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棒的事吗?」
「真厉害啊,你看这些作品的时候还在想这些吗。」
我不由自主地对她感到佩服。对于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艺术的我来说,真是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我刚才尽管不是很顺利,但还是和作品进行了一次交流么。我连和他人好好交流的自信都没有,也难怪面对作品交流难度会很高了。
我又看了一遍刚才看到的那幅巨大画作。尽管不能立刻明白它想表达什么,但感觉美术晦涩难懂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好像已经被消除了。
「唔,我也不是很了解艺术啦。只是说说看而已。」
说着日高同学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她的想法很棒,这显然比什么都没想迷迷糊糊地去看那些作品来得要好。确实,如果观赏的过程可以当作一种交流的话,那最起码我得先去领会。不愿意去倾听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而不愿去领会的显然是我自己。
我走到比之前更靠近作品的位置努力去欣赏这些艺术……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外行人临阵磨枪就能做到的事,但我也要试试。
欣赏完所有作品后,我的脑袋感到一阵疲惫,感觉用了脑袋平时不怎么用到的地方。一边感受、思考一边去欣赏作品,还真是相当累人啊。
真不能小瞧美术鉴赏,毕竟像现在这样我还能接触到新的价值观还有思考方式。而这也好那也好,到头来都是多亏了日高同学把我带到了这里来。是她引着我来到了这个未知的世界,或许我应该对她更加心怀感激才是。
不过即便是这样,果然我还是笑不出来。虽然很对不起日高同学,但我内心早就暗想这么做并没有用处。
确实,无论看电影还是逛美术馆都很有趣,但那也不过是代表着这些事情有趣味而已。就算再怎么拓宽自己的世界观,到头来也和解决问题本身扯不上关系。能有一个从别的角度来看待事物的机会确实不错,但事实是仅靠这点根本无济于事。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再陪日高同学任性一会。我知道这是把问题推托给别人,但感觉自己也只剩这个办法了。
「看完展览之后,总感觉静不下心来呢。」
「嗯,我懂。感想是有的,但就是无法化作言语说出口。脑袋里受到的刺激和自己的感受就像被搅和在了一起似的,可以说让人有些焦躁了。」
从馆内出来以后感觉腰板也放松了,紧绷的肌肉逐渐舒缓。外头微风吹拂,甚是舒服,让我很好地转换了下心情。身旁的日高同学也一脸舒服地伸着懒腰。
在我们稍作休息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随风传来了乐器的声音。
「是在那边的广场上嘛。」
「应该是吧。」
我们被演奏声所吸引,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那里约有十名看上去像是小学生的孩子们手持乐器并排站着。大家都拿着手风琴,在老师的指挥下努力地弹奏着。看起来队伍里囊括了不同年级的学生。看着像高年级的孩子弹起来果然会有一定的熟练度,看得出他们都挺从容的。而年纪较小的孩子们则拼命地盯着琴键,好不容易才跟上高年级生带领的演奏。
「真厉害啊。」
「嗯,高年级的孩子们带得很好啊。为了让低年级的孩子跟得上,有在好好地做调整。」
「啊,是这样吗。这样的话就更厉害了。比起这个,我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好好弹奏乐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在这个年纪都是随便糊弄过去的,因为我对演奏毫无兴趣。他们为了展示给他人观看而做的无数努力,对我来说可能有些过于耀眼了。
「这肯定是有努力练习过的。从他们的演奏中我能感受到这点,真的很棒呢。」
日高同学用温和而又感慨的目光望着他们。嘴边浮现的那一抹浅笑说明她正享受着这场演奏吧。
演奏会的围观群众看上去大部分都是家长,大家都和蔼可亲地注视着孩子们。整个现场充满着一种似乎能包容一切的温暖,而创造出这种暖意的无疑就是这些孩子。我在心中默默称赞。
日高同学专心听着演奏,没有要离场的意思。而我则默默地注视着她还有演奏的孩子们。
他们的合奏时而合不上拍,但仍能温暖听众的心,听着这样的演奏,我不知不觉开始回顾起过去。
我曾经应该也是个前途无量、光彩照人的孩子,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失去这些特质的。也许我甚至都未曾失去过它们,但热量却从我心中消失了,因为我知道了自己有不管怎么努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对此,我也只是浑浑噩噩地苦恼着。这么说的话,也许日高同学就和这些孩子们一样。所以我在对日高同学这类人感到新奇的同时,才多少会有想要否定他们的心情吧。
孩子们演奏完一曲后,观众们鼓起掌来。在一旁的日高同学也轻轻地拍起了手。我们听的貌似是最后一首曲子,孩子们行了个礼,演奏会宣告结束。
「实在是太纯粹了,总感觉心情复杂啊。」
「是啊,会有点羡慕呢。」
「日高同学也会这么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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