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炼金术师的遗产 下 第三章

忍不住瞠目结舌。

  因为自己知道现在卡尔马格里夫所说的现象。

  记忆饱和。

  令埃尔戈痛苦的现象不就是这样吗。

  “这不是依靠精神力量的强弱所能耐受的。因为对人类来说,精神力量的基础就是记忆。如果原本的记忆动摇了,那么多么坚强的精神力量也会失去意义。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在阿特拉斯院也是例外中的例外。拥有夺取他人记忆的方向性,却又不确立拒绝他人记忆的自我——这毫无疑问是走钢丝,只有危险的存在才被允许完全活用灵线神经吧。”

  慢慢地,世界恢复了形状。

  此时,只听到一句话迸了出来。

  生的实感注入了自己的身体,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年幼的希翁愕然伫立的身姿。

  “……君主·梅亚斯提亚,那是……”

  年幼的她呻吟着。

  就像玩弄过虫子之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的孩子一样。

  就像终于穿越了沙漠,才知道饥不择食而咬下的肉原来是人肉的战士一样。

  “噢,希翁小姐就没有想过吗。因为就是这样吧?即使在阿特拉斯院中,希翁·艾尔特纳姆也很特别的理由。仅仅几年就传到了时钟塔的君主耳朵里,取得卓越业绩的理由,这些我也会考虑的。既然好不容易考虑了,想对一下答案,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嗯,本来对艾尔特纳姆家来说知识的掠夺应该只是手段而已。但是,如果只是手段的话,就会达到极限。这是阿特拉斯院——或者说魔术协会全体容易陷入的陷阱。并不是把手段和目的混为一谈,而是说只有颠倒此二者才能达到目的啊。所以,从这个意义而言,我过去就认为希翁·艾尔特纳姆这个人很理想。对艾尔特纳姆家族来说只是手段的东西,在希翁这个天才身上可能变成了本质。”

  卡尔马格里夫滔滔不绝地说。

  毫无淤塞,太过流畅了。

  虽然几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舌锋丝毫没有犹豫和留情。

  (……啊)

  一直在思考,这一定是真话吧。

  “自己取得的成果只对自己公开。这是阿特拉斯院绝对也是唯一的戒律。阿特拉斯院的武器不能带出去等规定,说到底不过是这个的派生。”

  ——【因为避免世界毁灭的手段,和毁灭世界的手段几乎是同义的。】

  就像那时作为时钟塔的君主却看穿了阿特拉斯院的成规一样,君主·梅亚斯提亚对其他魔术协会的存在方式、其理念和方向性也了如指掌。

  他参与时钟塔和阿特拉斯院的联合发掘调查,绝不是单纯的顺势而为。

  希翁仿佛被卡尔马格里夫的言语之波吞没了一般颤抖着。

  茫然,又仿佛忘记了灵魂所在一般,丧失了得体的表情。

  我知道。

  那个表情,自己很清楚。

  这是被师父解体神秘的魔术师浮现的典型表情。

  那不仅仅是师父出于好奇心说漏了嘴。

  而是有意伤害对方的时候。

  师父当真生气的时候。

  在对方看来,一生所系的神秘被谨慎地切割、解剖、理解,暴露出内脏的种种,不仅如此,连那悠远历史和意义也被无可饶恕地解剖的时候。

  与被拖到阳光下的吸血鬼相似的表情。

  “希翁小姐,你的那种,比方说仅有轮廓而缺乏内容的自我,是一种空虚的、只有不可见境界的人格。作为魔术师非常理想,作为炼金术师至高无上。虽然手段和目的颠倒了,但能打磨到这种程度,又能削到这种程度,我由衷佩服你,所以实在是感兴趣。如果打比方的话,你的状态只能被评价为透明体,阿特拉斯院和艾尔特纳姆家是如何看待你的状态的呢?嗯,听说现在的阿特拉斯院院长把你收为养女,这是因为爱它的本质吗?那么,你的存在方式就是艾尔特纳姆所追求的极境吗?”

  “……那个……是”

  希翁“停止”了。

  非常不稳定的停止。

  这不是物理上,而是源自内心裂痕的硬直。

  这时终于,温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卡尔马格里夫先生,现在的是——”

  我刚要继续说的时候,凛就走到了前面。

  也许是因为擅长魔术冥想,她在记忆的注入中没有受到我那样的冲击。这么说来,师父也只是一瞬间踩了一下,或许这与魔术的技能无关,是自己不擅长的要素所致吗。

  “卡尔马格里夫老师。”

  凛直截了当地说。

  “您刚才说的是无论如何都有必要的事吗?”

  “如果并非必要就不能说吗?”

  “我也不适合多嘴他人的事,如果有必要,怎么争执都无所谓,不过前提是我有这样的觉悟。我现在在问,老师您是不是有这样的觉悟。”

  我从来没有和这个叫希翁的少女正式聊过什么。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卡尔马格里夫的这番话是不能轻易触及的领域。

  如此一来,到底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