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试图去欺骗别人,才会这样吧」
「………….」
雪信再次陷入沉默。
眉间的皱纹和伤痕重合在一起,显得比往常还要深刻。
随后
「………啊,是这样啊」
这样叹了一口气。
那时一声沉重痛苦清澈的叹气。
然而,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在考试中解开不会的问题的孩子一样。
「…….原来【普通】…….是这样一回事啊」
像是进入梦境一般,他闭上了眼睛。
*
听到干也的推理,朱音僵直了。
有可能,她如此想到。
不是出于对女儿的宠爱。
如果是为了放弃现在的【特别】的话。
「………好可怕」
「什么事?」
「我指的是你啊。你很可怕,两仪干也。我终于明白了。比起时钟塔的什么君主,比起彷徨海的什么魔人,我们更应该畏惧你才对」
颤颤巍巍地,朱音开口到。
「到头来,我们作为人类是脆弱的。正因为脆弱,才会将视线从坏掉的地方移开,拼命地去积累一些事物。然而,你却将我们的脆弱和难堪之处,理所当然般地揭露出来。你不知道嘛?到了这个年纪还被人这样揭露,丢脸到我都想哭出来了」
两仪干也,正面接下了这些话语。
他的表情之中唯有真挚。
正因如此朱音才深深叹气。试图让他稍微动摇的自己就像个笨蛋一样。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一切顺利的话,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结果而已」
「顺利的话?」
「是的」
点点头后干也继续说到。
「就算雪信先生放弃了仪式,事情也还没有结束」
「…………………」
朱音陷入沉默。
这个场合下,沉默拥有着不同的意义。
干也的话语,让她意识到了自己忽视掉的一个部分。那时一个应该更早一点注意到的事实。
「如果,雪信放弃了仪式的话…………」
说出口后,夜劫朱音因惊愕而猛地站起身。
「………我和彷徨海的契约(赌约),就等于被废弃了!」
6
心脏,发出了声音。
格外巨大,格外吵闹的跳动声。
每一次跳动声,都远远要大过她的喊叫声。
发出这种声音的心脏,一定比她自己还要巨大吧。听起来像是个糟糕的笑话,但是她所置身的状况,总是像糟糕的笑话一样。
「……………」
随你喜欢去做,某人这么说了。
头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
至今为止她只被人命令忍耐。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忍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要求。
事到如今就算要随我的便,又要怎么做才好呢。
她像个什么都搞不懂的婴儿一样嘶喊着。
很害怕。
很可怕。
疼痛和苦痛虽然也难以忍受,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更让她难以忍受。
要伤害也好,要掐脖子也好,不管做什么都好。
唯独,不要让我随自己喜欢去做。
宛如置身于暴风之中,她的意识挣扎着。
在她所有的记忆中,她都被人否定着。
就连家族团聚在一起时的幸福的记忆,都不过是雪信(父亲)一时兴起般而做出来的东西。被清楚地告知自己隐约察觉到了的事实,这就仿佛在一根根折断自己的手脚一样。
在这种狂乱之中,她注意到了。
唯一一个,没有被人否定的记忆。
………….没错。
(阿若)
仅仅是喊出这个名字,夜劫亚纪良的心中便传来一阵甜美的疼痛。
(………….阿若…………!)
我想要——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