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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醒来的时候,有时会感觉到自己如同新生一般。
不清楚是好是坏。
只是这样的变化,突然间发生了而已。
从长年被折磨的负罪感中解放出来,反而无法忍受一直不在意的风声。不可逆的事象,简直像暴风雨一样出现。
对埃尔戈来说,今天就是如此。
他所看到的世界,仿佛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什么东西。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朝阳,可以隐约看到它慢慢地升上事务所的天窗。
从昏暗中浮现出来的书架、在墙角堆积起来的显像管电视、在桌子上转着的铅笔、窗框上堆积起来的灰尘、一切都和昨日无异。
但是,在他看来却好像全部都不一样了。
虽然至少略微的差异,但是一切都变得明亮、崭新、仿佛被一层朦胧的光所笼罩。
「哇……!」
那是非常,难以忍受的感觉。
看来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只记得在屋顶上和白衣少女的对话。
——「如果活着,连神明都能创造出来」
总觉得那句话让自己长舒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在阅读着绘本的未那的侧颜非常美丽。可能童话故事中的妖精就是她这种气质吧。她阅读绘本的声音,仿佛现在还在耳旁留有回音……
他抚摸着自己睡过的那张沙发的靠背。
和记忆中的触感毫厘不差。
明明是一样的,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隐隐作痛。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门打开了。
「嗯?埃尔戈?原来你在这里吗?」
「凛?」
刚一认出是她,埃尔戈的脸突然就变红了。
「请,请不要看!」
将膝盖上的床单扯起来,把鼻子以下的身体全部遮起来。
「嗯?怎么了嘛?」
「那,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羞耻——」
凛眨了眨眼睛。
埃尔戈的脸被映照在她那大大的圆眼睛之中,这让埃尔戈更羞耻了。
这是埃尔戈第一次察觉到,这位女性是那么美丽。至今为止的埃尔戈到底看着的是什么呢?
「真奇怪啊,埃尔戈,你发烧了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
埃尔戈就这样把脸遮起来回答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也感觉到连耳朵都发热了,所以其实也没啥说服力。要是被人诊断成患了什么新型发热症的话,埃尔戈估计会立刻接受吧。
「那,你听说了若珑的事了吗?他战胜你以后,就在这个事务所和夜劫亚纪良会合了」
听见这句话,埃尔戈不自觉地抿起嘴。
「……我,没有输」
凛又一次瞪圆了双眼。
「埃尔戈?」
「不低,那个,如果说是那场战斗,确实是输给他了。但应该说是不可抗力吧之类的,要是能好好地正面对决的话,应该不会变成那样之类的……」
「哼……嗯……哼……」
凛用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她的动作如同优雅的阿比西尼亚猫一般,将手靠在了沙发上,将脸贴近到了将脸埋在被窝里的埃尔戈的鼻尖的距离。
「怎,怎么了吗?」
「埃尔戈,我感觉你的表情,是不是变了?说话方式,还有身材也是」
「是,是那样吗?」
胆怯地这么说着的埃尔戈,越发蜷缩进了沙发的一角。
旁边的窗户玻璃上映照出来的,埃尔戈的身姿,总让人感觉像是一只胆怯的狮子。那看起来逐渐被逼得似乎无路可走的构图十分有趣,简直就像哪里的寓言故事一样。
凛从埃尔戈那已经变回原状的指尖到他的头顶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说道。
「果然,你又稍微长大了一点啊。你刚到日本的时候,我也感觉你好像变高了,但这次不是感觉而是可以确认了」
「既然凛是这么说的,那说不定就是这样」
从在海贼岛附近捡到他那时开始,最清楚埃尔戈的情况的就是凛。
那么,她知不知道自己胸口这份骚动的真面目呢?
或者,另一个人。
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如果是那位完美看破了埃尔戈所吞食的一柱神明的君主,又能不能说明呢?
心跳不已、心慌不已、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