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就会合理化的东西嘛」
灰发男子以轻浮的口吻说道。
「生命会,合理化?」
「不是这样吗?进化啊退化啊之类的玩意,就是最体现这件事的。没有用处的器官和能力就会单方面快速衰退,而一直在使用着的机能则会不断被磨练。当然,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无论是何等优秀的能力,既然用不上那就没有去重视它的意义了。就和这颗行星(地球)一样,我们所能拥有的东西是被限定了的,那么尽可能不停地去进行合理化就是理所应当,毋庸置疑的。现在的话应该把这种行为称作优化吧」
听着男子的话语的朱音眯起了眼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魔术师的宿业。无论是西洋魔术还是夜劫家所行之路,毫无疑问都不过是从过去的人类身上削落下来的机能罢了。无论怎么费尽口舌去辩白,这群人都不过是紧紧抓着过去不放的,如同亡灵般的人罢了。
「哼,哼」
男子又笑了起来。
「可是啊,赌博这个行为,却是完全相反的」
男子盯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亮。
那在山顶凝视着这边的月亮,在不断地上升。
「无论是合理性还是计算。都会在名为赌博的行为的终末消失殆尽。啊,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无所谓啊。不管赌金是翻成数倍还是变成零都是一样的。毕竟在将之放上名为赌博的天平上的那个时间点,这些就已经成了‘消失也无所谓’的玩意了。当像这样,失去了理所当然的价值的那个瞬间,生命才会第一次闪耀起来。只有在将花费了几万乃至几亿年,踏踏实实地积累起来的东西像这样扔掉的时候,(生命)才会第一次产生意义啊」
在那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寄宿着某种危险之物。
那并非单纯因为他是魔术师。也和彷徨海之类的标签毫无关系。灰发男子与生俱来的——应当被称为起源的某种事物,被铭刻在那眼瞳之中。
「所以就让夜劫来奉陪你的赌博吗?用我们的黑柜,和你的弟子?」
「对你们来说赌博也是供奉的一种不是吗?即便我说的话全是假的,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没什么特别吃亏的地方才对」
正如这个男人所说的。
不管怎么说,在替代的时间已经泄露的情况下本来也必须要增加警卫,既然搬出了彷徨海的名头,那么也不得不听听这个男人的话才行。更何况,要是夜劫临阵脱逃的传闻在外被大肆宣扬的话,那么作为极道就没法混了。
稍微想了一想后,夜劫朱音点了点头。
「……好啊,我就奉陪一番好了」
灰发男子笑了起来。
朱音感觉,那是如同恶魔一般的笑容。明明在这个国家的神话里根本就没有恶魔这种东西才对。
「那就继续吧」
朱音在兴高采烈的男人面前,把缲札隐藏在了背后。
将选好的牌放在最上面,用布遮挡好,放在盆茣蓙上。
即便是刚刚那一系列的动摇,也并未对朱音这一连串的动作造成丝毫影响。为了不让庄家的习惯被看穿,思考和动作、表情完全分开的技术,是必须在出入盆中时最先习得的。
「……嗯嗯,大概明白了」
又喝了一口拉克酒,灰发男子出示了四张张札。
是四点张里的「总大」。(翻译者注解:赌四张里的其中一种赌法,分为大角中止四张牌,根据各自是否命中分别收益。)
这种赌法的话,虽然要是大命中了的话回报挺大,命中了其他的只能获得非常少的收益,甚至只能赢回本金。
「……」
朱音的缲札中,大的「2」被其命中了。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朱音的背脊上奔涌着。
并不是因为他命中了。
而是从那灰发男子的美丽手指上,让人觉得仿佛从中有某种不知莫名其妙的波动在盆中扩散开来一般。
一张张地,男人开始减少赌的张数。
三点张,大和一本。
二点张,脚立。(翻译者注解:和上面的总大一样,赌法和赌的张数的区别。)
无论哪种都是除了大以外命中了都没什么意义的赌法,而且都是大牌命中了。
朱音感觉到头脑开始发热。
这并不是什么偶然。不管赌几张,要命中大的那一张牌,几率也只有1/6罢了。如果要三次连续命中,概率则只有1/260了。
「你这家伙……」
「我可没用未来视或者高速思考之类的把戏哦?」
男人先发制人地开口了。
无论哪个,都是与神秘相连的技术。
未来视如字面意义一般,是能预先掌握未来图像的能力、而高速思考则指的是阿特拉斯院等使用的,极端优秀的演算能力。无论其中哪种都是并不需要使用多少魔力的能力,所以很难暴露。朱音判断为作弊手段的这两种能力,男人抢先果断地将其否定了。
「那,又是什么?」
「没有什么花招啊。这就是单纯的赌博而已。你不是说过喜欢赌博吗?那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