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明朗的天空。
他哼着小曲。果然是节奏不同于这个国家的歌曲。仿佛是在思念遥远彼方沙漠国度的旋律。又兴许是配合着少女梳头的节奏在即兴演唱。
蝉鸣之声开始响起。
吵闹、强力、嗡嗡的鸣声,仿佛要填满整个公园。光这样就很闷热,想让人啪嗒啪嗒地用手扇风。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阿若君、亚纪良君——」
「佐野先生。」
青年转头,那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子。
「哈哈哈,真早呢。」
一说话,就传来【呼哧呼哧】漏气的声音。
在浓密的胡须之下,掉了三颗门牙。明明是夏天,却穿着满是污垢的夹克,浑身一股汗臭味。头上戴着一顶让人看不出原形的工作帽,悬挂着歪歪扭扭的眼镜。
干裂的嘴唇带着僵硬的笑容,佐野举起包装好的东西。
「今天我请客,我偷偷拿了被废弃的汉堡回来。」
「太厉害了!」
阿若咧嘴一笑。
亚纪良也跟着哇地跳了起来。
不一会,他们就在附近的空地上吃起早餐来。
银杏树旁,佐野用手挪开石块,直接坐在地上。
「坐在那边的长椅上不是也可以吗?」
「没关系,坐在角落里就很好了。」
佐野小声说着,像是在辩解。
「咱们在这个世界上,必须拒绝那些东西啊。」
「没有这回事的吧?」
阿若如此回应道,佐野孱弱地笑了笑。
「嗯。实际上不是那样的吧。但是,【果然是受不了吗?】,光是被路人这么想一想,胃就立刻痉挛了,两眼发黑呢。哈哈,以前我认为两眼发黑只是比喻而已,原来那是真的呢。」
佐野挠了挠头,头屑散落下来。
掰了掰沾着油脂的手指,他接着说道。
「你们两个,来了已经一个星期了吧?」
「是六天吧。」
阿若吃着汉堡回复道。
「佐野先生告诉了我附近能捡到食物的地方,真是帮了大忙了。」
「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命线。虽然我们也会煮饭,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在周围仔细转一转的话,可以捣鼓出这样的好东西呢。」
佐野笑了笑,筋疲力竭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使用过了的很旧的啤酒瓶。
「佐野混酿?」
「嗯~」
佐野用鼻子呼出一口气。
这酒的每一滴都是从所剩无几的酒瓶里收集而来的。
诚然,这种做法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混酿,但佐野经常自豪地声称这是自家的佳酿。
没有杯子,就直接瓶口贴在唇边,抿了一小口。
「虽然我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你们这样的生活不会持续太久的。」
佐野的语气中透出一种严肃感。
不过以他那副被打掉门牙的面容来说,实在无法让人感到【严肃】。
「你们还年轻,总有办法的。只要去政府部门,就会介绍给你合适的地方给你。像我这样的人,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吗?」
「因为逃走了好多次啊……」
佐野一脸困顿,看着单手拿着的瓶子。
「佐野,你的印堂……」
听到亚纪良的指点,他【哦】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眉间。额头越来越黑,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从说话的方式来看,佐野先生给人一种知识分子的感觉呢。」
阿若说。
「哈哈。我是从学校出来的……话虽如此,你不明白吗?只是好好忍耐这种事,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进入社会之后,好像最重要的就是忍耐啊。」
佐野感慨地说。
然后他又补充道。
「亚纪良把性别弄得这么难以辨认,也是为了逃避谁吧? 」
阿若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亚纪良的视线一瞬间动摇了。
「这样啊,我倒是意外地敏感呢。不过,就是因为过于敏感,才变成今天这样的吧。是不是迟钝些比较好呢?应该会更好吧。」
「嗯,我觉得我们在这里的生活不会很久。」
听到阿若不慌不忙的话,佐野点了几下头。
「啊,那很好,那很好。你们都不嫌麻烦地洗身体和衣服,完全可以开始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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