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着。
(2)
筱木孝太郎是某政治家的第三个儿子。
他做起事来多半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费力就能完成,也不缺钱,一旦搬出父母的名字,大部分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只要看起来过得很快活,主动贴近的朋友要多少有多少。
一个人过着这样的人生,自然会轻易地成了败子。高中毕业时的他,怎么看都已经是个「轻视世间的臭小子」。
意外的是世道有好好地运行着,而臭小子有臭小子应得的报应。总是理所当然地陷害别人的他,也理所当然地被人陷害,失去了许多东西──他被赶出家门,被所有自称朋友的人给抛弃,被敌人追杀,宛如成了在街上徘徊的野狗。
啊,这下完了。孝太郎如此想着,蜷缩在夜晚的巷弄里,甚至做好了死亡的觉悟。或许他的心也崩溃了吧,比起哭泣反而先笑了出来。跟他之前所想的一样,嘿嘿的笑声怎样都停不下来。
一名男子出现在这样的他眼前。
孝太郎认识这个男人,是自己过去曾半好玩地毁掉的其中一人。而对方理应也认识孝太郎。
倘若对方憎恨着自己,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孝太郎如此心想。即使如此──
「请救救我。」
他仍恳求着眼前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方没道理接受他的恳求、我行我素也该有个限度,这样的恳求也未免太难看了──尽管理解这些,他依旧无法不这么做。
男人面无表情地望着这样的孝太郎片刻后──
「走这边。」
他自言自语般地如此表示,转身就走。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还是要时时备着庇护所比较妥当。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虽然我也是最近才察觉这点。」
意料外的事态发展,让孝太郎呆愣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你不来吗?」
被这么一问,他慌忙跑了过去。
自此,过了将近五年的时光──他就像是要不断地追逐着那个背影般,活了下来。
◇
会被发现纯属偶然。
去看看那两人的情况吧──筱木孝太郎往老地方的庇护所走去。接着,他站在公寓入口,不经意地抬头一看。
屋顶映入他的眼帘。
在那里,他撞见了理应不该见到的一幕。
「……喂喂喂?」
为什么?孝太郎动摇地想着,怀疑该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他揉了揉眼,重新确认了好几次,但结果全是白费工夫。
「发生什么事了啊,江间先生?」
尽管对方并不在场,孝太郎依旧这么问着,随即跑了上去。这年头的公寓多半都禁止人们上屋顶,而这里也不例外。不过说是禁止,却也并非无路可走,有延伸至屋顶的逃生梯,铁门不知为何没有上锁。
呼!
推开门的瞬间,迎面而来的风势无情地吹乱了孝太郎的浏海。被这么大量的空气给冲击,反倒让人呼吸一窒。
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然后慢慢睁开。
随后便望见了那幅光景。
风吹拂着。
纯白的阳光下,亚麻色发丝缓缓飘动。
彷佛电影里的一幕,孝太郎心想。
此情此景的现实感就是如此微弱。
宛如曝晒在夏日艳阳下的精致冰雕。以手碰触也好,甚至只是将视线瞥开一秒也罢,搞不好就会消失无踪──就连这样的妄想都理所当然地浮现了。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孝太郎啊。」
女孩注意到他。
被风包围而散发着梦幻气息的她,轻松自在地向他搭话。
「怎么了?你看起来……一脸焦急?」
我是很焦急没错啊!孝太郎差点就要向她抗议了。
「这里禁止进入喔。」
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常识性的指责。
「是那样吗?」
「没错。你瞧,要是掉下去很危险吧?」
阿尔吉侬重新环顾四周。这是个面积与这栋公寓差不多,毫无情趣可言的空间,想必几乎从未打扫过吧,积着一层薄薄沙尘与不知道是什么的垃圾。防坠用的铁栏杆比阿尔吉侬的腰部稍微再高一点,尽管老旧却似乎仍算稳固。
「看起来有防止坠落的措施喔?」
那是当然的。
「……即使如此,要是想的话还是能掉下去呢。」
阿尔吉侬看似稍作思考,随即恍然大悟般地发出「啊……」的声音,表情有些阴郁地与铁栏杆拉开距离。
真厉害啊,孝太郎心想。
人的死亡并非仅限于意外事故,更有人难以自拔地受到在眼前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