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照亮周遭。
眼前站着一名青年。
黑发黑眼,怎么看都很普通且诚实,与狂乱二字感觉无缘──那样的江间宗史正伫立着。
尽管宗史在至今为止的战斗,几乎都是靠着单方面突袭搞定的,却依旧伤痕累累,想必有遭受到反击吧。勉强自己在黑暗中逞凶斗狠,应该也让他受伤了才对。红色裂痕遍布在他的衬衫上,脸颊与额头上也留有不浅的撕裂伤。
然而他的脸彷佛冻结般地面无表情,右手握着的幽灵枪口直直地抵着梧桐的额头。
「说到枪战演出,就是要有这幕呢。」
梧桐无法轻举妄动。
而这名青年──江间宗史理应也无法轻易地发动攻击,因为梧桐手上的枪同样精准地抵着他的额头。
尽管双方拿着的都是塑胶制的土制枪枝,视觉上感觉没那么紧张,但它们在极近距离下的杀伤力依旧货真价实。
呈现彼此随时都能夺走对方性命的局面。
「这种僵持不下的场面叫什么?记得确实有个讲法啊……啊~~呃……」
梧桐在膝盖上施力,打算站起来。
然而或许是察觉了他的意图吧,宗史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施力。放弃站起身的他动弹不得。
「对啦,是墨西哥对峙(注:Mexican standoff。指三方人马对峙驳火之际,各方都同时面对另外两方发动攻击的威胁而僵持不下的场面)。」
「不对。」
宗史喃喃回话。
「那是形容三方对立时,谁也无法动弹的词汇。」
「还真是个龟毛的家伙啊……」
如果是电影当中的一幕,想必会让人涌现「枪开下去就对了!」的心情。一旦开枪就能了结敌人,根本没什么好迷惘的,那只不过是为了激起紧张感而背离现实的一幕罢了。
不过实际置身于这种情况后……原来如此,的确是无法轻举妄动。只要在手指上施力就能开枪,却没办法想像自己下一秒活得下来。
凡事都要尝试看看才行,亢奋得彷佛大脑都要麻痹的梧桐想着。
「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难得陷入这种僵持状态,真的会想好好地在墨西哥对峙一番。总之就是希望能出现第三个人吧?那种浪漫我懂。」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别这样说嘛,我可是很少发挥这样的服务精神喔。」
喀嚓!
在江间宗史的背后,响起了扳动击铁的声音。
青年愕然睁大了双眼。见状,梧桐勾起唇角。
「所以,再追加一人。」
◇
疲惫、自责与绝望。
这些累积相加,让宗史的意识彷佛要远去。
他咬破了唇角,试图以那份痛楚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在全身都疼痛无比的此刻,并没有太大意义。
唯有一丝血痕,无意义地自下巴滴落。
「……还有人在吗?」
他按捺着内心的动摇,以平淡的声音开了口。
身后有某个人正举着枪。
宗史击垮梧桐的手下,让他们至少在这几天都无法好好行动,局面来到一对一对峙的阶段,而他也压制住梧桐的行动。明明都演变成这样了,没想到居然有埋伏。他只想「大吼别闹了好吗?」或是大叫「开什么玩笑啊!」
「你以为已经收拾所有人了吗?答案正确却也不正确,因为这家伙并不是我们家的正式成员嘛。」
看来是相当中意眼前这幅景象吧,心情比方才更好的梧桐笑了。
「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朝宗史的背后这么说道。
「你这兴趣还真糟呢,梧桐先生。」
身后的那家伙不太开心地回答。
而宗史非常熟悉这个声音。
「……孝……太郎……?」
「嗯,没错,是我喔。」
尽管似乎带了点尴尬,却轻佻如常的──筱木孝太郎的声音。
至少在这一连串事件当中,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持续帮助着江间宗史,理应是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然而……
「话说江间先生,你这样不行啦~~被愤怒冲昏头而大闹一场、毁掉邪恶集团这种事,跟你的形象不合吧,因为你并不是那样的英雄啊?」
「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有几个理由啦。首先呢,不能让江间先生杀掉那个男的,毕竟真正的杀戮不适合你嘛。」
他在说什么?
完全听不懂。
「说起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江间先生?大闹一场的你根本没想过该如何收拾残局吧?有人目击了你在街上的行为,证据也多得不得了,甚至连同过去那桩事件一起在网路上闹得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