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的时髦名产店、附设于水族馆的乡土资料馆、给人南国印象的棕榈科行道树,以及理应进驻了好几间知名餐厅的美食广场。
因为如此,城市街道只有外观是赏心悦目的。
尽管眼下已过了几十年,不输大型观光区而整建的外观多半都已风化老旧,却仍看得出往昔风光。
顺带一提,那项「观光业奋起」的计画,理所当然地随着泡沫经济崩溃而烟消云散了。原本预期聚集在城市街道上的喧闹人群会多达千人,但实际上走动的人数根本不到百人。
恐怕是这个缘故吧,普通之至的平凡街景,偶尔也会令人感到空虚寂寥。
「话说回来,婆婆有没有提到我?」
孝太郎一边问着,一边操作车上的音响设备。略有年代的经典夏日歌谣自扬声器中流泻而出。
「不,她什么都没说。怎么,你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应对吗?」
「该说是我不知道怎么应对她,还是正好相反咧?人家可是把我当小强看喔,对待我的方式也完全就是在对付一只小强,像是拿揉成团的报纸丢我,或是用喷雾剂喷我之类的。」
讲到这里,孝太郎甚至轻轻笑了出来。
「哎,毕竟是自作自受,这也没办法。」
「请节哀顺变。」
「哇~~江间先生真体贴。能听到你这么说,就算其他人不认同我也无所谓喽。」
嗯,好喔好喔。
孝太郎滔滔不绝的戏言泰半都成了耳边风,宗史看着窗外──一片澄澈渐层的蓝。隔着车窗的深色贴膜望去的这片天空正晴空万里,令人不禁想问昨晚的那场大雨是怎么回事。
突然感到静得出奇的他看向后座。
即使一脸茫然,披着年轻女孩皮囊的那玩意仍明显表现得兴味盎然,看着窗外风景。便利商店、新成屋、住商大楼、定食餐馆、公车站、其他的便利商店、邮筒、精神奕奕散着步的狗和饲主……她的目光追逐着一个个所见之物,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尽管依旧摸不透她的情绪,但对窗外风景感兴趣这点倒是看得出来。
既然这家伙曾表示自己能读取沙希未的记忆云云,显然她尚未积累足够的个人经验,几乎可以说就像婴儿般缺乏相应的经历。对她来说,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她初次看见并接触到的。
「对了,结果要叫她什么啊?」
「什么意思?」
「真仓家的小沙希未是这副躯体的名字,跟她要区别开来,对吧?所以得取个名字称呼眼前的她才行。」
或许是察觉自己被提起,那家伙收回看着窗外的风景的视线,转而面向他们。
「……没那种东西。」
「我说江间先生啊……」
「没那个必要吧?毕竟也不至于造成困扰。」
「不不,怎么想都很让人困扰吧!你难道打算一直『喂』、『你』地喊吗?这根本就是只有昭和时代的老夫老妻才能容忍的情境了。」
「…………」
闻言,宗史感到有些抗拒。
他稍作思考,说道:
「那份研究资料里提到,与这家伙一样被植入肉片的实验用大鼠,似乎命名为阿尔吉侬。」
那是出自二十世纪中叶的小说,世上最闻名的实验用大鼠之名。作品里的它透过脑部手术,获得了──短暂的──高度智慧。而研究所里的大鼠同样透过外科手段(两者能否相提并论暂且不提)提升了在智力测验当中的成绩,是以这样的命名逻辑的确没什么问题,虽然感觉有点随便。
宗史思考着。在同一个故事里,还有个同样接受了手术的青年。随着智商增长,他知道了从前不知道的事、理解了未能理解的事、涌现了过去未知的心绪、忘却往昔曾体会的情感,度过了一段彷佛成为他人的时光。
或许能借这青年的名字一用?他如此打算。
「哦,不错耶!」
然而抢在宗史提议之前,孝太郎便开了口。
「阿尔吉侬,简称小阿尔?小侬?小安?听起来很像外国人,字数多的这点也满中二病的,很好啊。」
「不,我说啊……」
毕竟本来就是出自美国作家的作品,名字听起来……应该说本来就是外国人的。而字数多也只是音素(注:语音中最小的单位)不共通的语言进行词汇翻译时常有的事。说到底──
「那是白老鼠的名字吧。」
「拿老鼠的名字来用不是挺好的吗?不过如果是黑、蓝、黄之类的或许不太好,白色就OK。唉,你也这么觉得吧?」
孝太郎戏谑地问向后座的她。
「…………」
后座的她一脸茫然地想着。
「阿尔……吉侬……」
她咀嚼吟味着这个词汇。
「我……叫……阿尔吉侬吗?」
她询问宗史。
而宗史则显得有些迟疑。
阿尔吉侬原本是男性的名字,语源记得应该是「胡子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