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听我的史巴陆兹语!」
「唉呀,你已经学会了吗?让我听听。」
「好啊,『我叫诺娜』『你叫什么?』这样发音对吗?」
诺娜看着发音记号,念得断断续续。
她的发音应该大致正确,毕竟我之前对她上过密集的外文课。
诺娜除了母语艾许伯里语之外,能用兰德尔语、哈格尔语和沈语进行日常对话。
然后,这次终于要学会说史巴陆兹语了,以贵族小姐来说,她的嗜好真是别有特色。
「诺娜,去叫鸥丽来吧,你讲『跟我一起来』,约她来就可以了。」
「啊啊!妈妈真是的,已经学会了!『跟我一起来』、『跟我一起来』,好,我过去了!」
诺娜以快到不像贵族千金的速度跑走。
她马上带鸥丽过来,并让困惑的鸥丽坐在沙发上,放下纸和笔,想与她对话。
「等等,诺娜,要先问鸥丽识不识字、会不会写才行啊。」
「啊,对喔,说得也是。」
我们借助辞典问了鸥丽许多问题,虽然很花时间,但我们一题一题地仔细询问。
这种时候最忌讳操之过急。有过创伤经验的人会因为一点小事关上心门,心门一旦关上,要再敞开是难如登天。
我发出几个单字的音,鸥丽听懂我的问题后回答,然后诺娜做记录。这些事也需要让杰佛瑞和瓦莎知道,所以我想留下文字记录。
途中,我请人送茶和蛋糕来,我们一边休息一边进行问答,最后得知了鸥丽大概的来历。
她会简单的读写,逃亡之前是在农家工作。她被迫和四十五岁的农家主人成婚,而且工作几乎都拿不到薪水,但她不知道要向谁抗议,也不知道谁会站在森林族这一边,只好逃离那里。
(四十五岁啊?比鸥丽的父亲更老吧?)
我在脑海中想像正义的铁锤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场景。
史巴陆兹王国姑且算是文明国家,竟然对变相的奴隶制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只是没有传进官员与王家的耳里?
我写下『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我想帮助你』的字句,鸥丽看了之后写下很短的回覆。
『我想见克拉克。』
鸥丽的请求只有这个。
负责记录对话的诺娜听到之后,说着「咦?」诧异地看着鸥丽。
「诺娜,一定是因为鸥丽有过十分恐怖的经历,后来第一个跟她说史巴陆兹语的就是克拉克少爷,所以才非常相信他。我把事由写进信里,请人送去安德森家。」
「嗯,我知道了。」
*
入夜后,克拉克少爷赶来我们家。
鸥丽一看到他就跑过去,嘴里说着什么并抱住他。
克拉克少爷一脸疑惑,双手摊开任由鸥丽抱着,然后对杰佛瑞和我投以求救的眼神。
我走过去。
「鸥丽,抱住别人很没礼貌喔。」
我说着,想轻轻拉开她。
结果她用力挥掉我的手,眼神凌厉地瞪我,那双眼睛里带着明确的敌意。
此时我想通了:(啊啊,当时的视线就是你啊。)
「放开克拉克少爷,没礼貌。」
这次我用稍微严厉的口吻提醒她,即便语言不通,她应该也听懂了我的意思。
但鸥丽抱着他开始啜泣,语速飞快地向克拉克少爷说着什么。他听完后皱起眉头,俊秀的脸庞流露出嫌恶。
最终克拉克少爷用双手抓住鸥丽的肩膀,强行把她拉开。他对一脸惊讶的欧丽以强硬的口吻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向杰佛瑞。
「杰佛表舅,她不值得信任,你该考虑要不要继续收留她,我觉得最好把她送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鸥丽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想说,我根本就听不下去,她很危险。真是抱歉,我先告辞了。」
克拉克少爷只讲完这些就对我和诺娜鞠躬,转身离开。诺娜一脸错愕地目送他离开,我则搂住诺娜的肩膀,要她回屋里。
不过诺娜挥开我的手,走向鸥丽。看来我的手今晚注定要被无情地挥开。
「鸥丽,怎么了?没事吧?」
诺娜忧心地问她,但是她看也不看向诺娜,嘟囔几个字后走进屋内。
诺娜震惊到不知作何表情,我安抚着她,与她来到我的房间。
「诺娜,怎么了?她说了什么?」
「鸥丽小声地说了一句『讨厌鬼』。她是在骂我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被她讨厌?」
诺娜几乎不曾哭过,现在却潸然泪下,声音发抖。我摸摸她的头,感觉比自己被骂「讨厌鬼」还要心痛。
我过去在培训所,或是为了任务而潜入贵族社会时,也曾被人以鸥丽的这种态度对待过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