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次之后的沉默却比以往更让我不适。
「呐……你今天打算去什么地方?」
忍受不住沉默的我佯装平静,自行对父亲发起话题。
这是我今天——不对,是从晋助来到我家那天以来,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父亲一瞬浮现出意外的表情,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施力。
「……去公园。以前我们三人一起去的那里。」
「啊,是那里啊……」
我脑袋里浮现出这辆车将要赶往的目的地。
虽然已经不记得去目的地的路要怎么走了,但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也就是母亲的身体状况还很健康的时候,每年到了这个时期,我们都会去那个地方。
记得它虽说是位于东京都内的某个地方,但距离我家有些距离,就算开车过去也要花不少时间。
「还要多久才能到那个公园?」
「我们已经离开家差不多三十分钟了,所以还要再开十分钟左右吧。」
「原来这么近吗?」
「难道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静音还是个小孩子,才以为那个地方非常远吗?」
「是这样吗。」我得以接受,再度望向远方的天空。
阳光的温暖异常让我感到舒适。手肘碰到门上,我的双眼自然闭了下来。盖下的眼皮之下,我与家人们一起度过的怀念记忆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
「……静音,我们到了。」
稍过片刻,父亲的声音让我睁开了眼睛。在我没注意到的期间,我好像是睡着了。
听从父亲的话语,我下了车,踩在停车场的地面上。他就这样走了出去。我边环顾四周,边追逐着他的背影。
这幅情景也让我有些既视感。仿佛回到童年的不可思议的感觉包裹着我。
我跟着父亲,向公园里走去。随后,一片被树木围绕的广场在视野里展开而来。
付了些铁锈的话题与木制秋千等游乐设施远远进入视野。由于盂兰盆节的假期,这附近也挤满了带着幼小儿童的家庭。
「我们就坐在那里吧。」
父亲说完,指向附近的长椅,将行李放下后弯腰坐下。我老实地点了点头,和他隔了些距离坐下。
享受着野餐的亲子,玩着球的兄弟,与狗狗一起散步的老夫妇——我环视着这个挤满了人的广场整体,将脑袋中过去的记忆与此处重合。
我试图回忆起当时的我在这里做了什么。
说起来……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就是跟着父母,三个人一起坐在这张椅子上,摊开画纸画画。
记得好像是暑假的画图作业。
坐在右边的父亲在素描本上画着和我一样的题材,而坐在左边的母亲则是在给我绘画的建议——那一天的记忆,突然鲜明的在脑海里复苏。
「哇!好厉害,就像公主一样!」
这时候,我被突然从回忆中召回了意识。
在我所坐的长椅之前,一个看上去连小学都还没上的女孩子——正指着我,兴奋地原地蹦跳起来。
在稍远的地方,看上去大概二十代后半的女性慌忙跑了过来。她在我们面前停下脚步,抓着女孩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地向我道歉。
和低下头的家长形成了鲜明对比,女孩笑嘻嘻地向我挥起手来。我同样对着她回以挥手,「拜拜」地回应她。
目送母女二人离去过后,父亲视线瞥向了我的衣服上。
「在公园里,那件衣服就很显眼啊。」
「我已经习惯这种程度了,没问题。反倒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搞得我没法穿自己喜欢的衣服,才让我没法忍受。」
虽说也有过一次因一心想着不想被晋助讨厌而决定放弃地雷系穿搭的事情,但会这样也只是为了他,目前还没有因为其他的理由而不穿这身衣服的情况。
听到我对我的服装的感想后,父亲摸起了他下巴上的胡须。
「静音你还记得吗?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穿这个系统的衣服的?」
「嗯,当然了。」
我第一次穿上地雷系穿搭,是在母亲离世前一年的生日。
那个时候,母亲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弱起来了。她拖着只能偶尔出门的身体状况,以我的生日为由,带着我前去购物。
那一次,我从母亲手上收到了一套地雷系的衣服作为礼物。
我记得,当时父亲好像对我选的衣服给出了「太花哨了」的不友善的评价,不过在母亲的劝说下,他才不情不愿地认同下来。
父亲再一次凝视起我的衣服,平时险恶的眼神缓和下来,好像是有些怀念般咯咯笑起。
「静音对自己服装和品味的执着……一定是遗传自香织(Kaori)的吧。」
香织——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还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父亲呼唤我母亲的名字,很是意外,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在我面前露出这幅表情……时隔已久到我都记不清上一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