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继搭乘电车和公交车到达东京郊外的一处住宅区。
略显老旧的街道间穿插着一片片绿色,映出树木和群山的模样。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
“这里算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
下车后,我们沿着公路行走,这时桃生小姐对我说道。
我紧随其后。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怎么留恋这个地方。我自己也不是那种热爱故土的人……几年前老家房子都卖掉了。”
她边走边说,语气听着有些落寞。
从公交站走五分钟左右,我们便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栋白色的长方形建筑。
外墙和周围栅栏十分崭新,应该是最近刚建好的,在老旧的街道里显得有些惹眼。
虽然第一印象看起来像是医院,又像是诊所,但实际上这里是人们常说的集体康复之家。
这是看护设施,能够为痴呆症患者提供共同的生活环境。
我们穿过自动门,进入设施,首先对手进行消毒。
在接待处办好手续后换上拖鞋。
随后一位女员工走了过来。
“桃生小姐,久违了。”
“辛苦你照顾了。”
“请进请进。木棉子女士今天身体可好了。”
在员工的催促下,我们被领到位于二楼的会见室。
房间非常简朴,只有一张长桌和椅子。
我们等了没多久后——
门嘎吱一声开了。
刚才的那位员工推着轮椅进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位瘦小的老妪。
她头发花白,面带深邃的皱纹,两眼呆滞无神,若有所视。身穿肥大宽松的衣服,似乎是为了方便更换。
年龄应该在八十多岁……不对,可能都超过九十岁了。
桃生小姐才三十多岁,她的母亲也未免太过年迈——
员工离开后,桃生小姐靠近轮椅。
当场蹲下,视线与老妪齐平。
“妈,好久不见。我是结子啊。”
桃生小姐精神抖擞地说道。
每一个单词都吐字清晰。
随后,那位双目无神若有所视的老妪转过头来,与桃生小姐对上视线。
“……哦,结子……是结子啊。好久没见啦。”
说完,老妪笑逐颜开。
“你身体还好吗?”
“嗯,好着呢。结子,有没有好好去上班呀?”
“当然有。”
“是嘛。你有好好工作啊。”
我们的交流像是一拍即合,又像是话不投机,非常奇怪。
她是桃生木棉子。
这位老妪不仅是桃生小姐的母亲,也是她的外婆。
我回想起来。
回想起搭公交来这里的路上时桃生小姐作出的解释。
“……说点什么好呢。”
公交车车厢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搭乘。
桃生小姐遥望窗外的景色,开口说道:
“其实……我妈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相当于我的外婆。”
“外婆……?”
“我的生母——在我出生之后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她事不关己地说道。
不,对她来说可能确实是事不关己。
毕竟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
“母亲留下遗孤去世之后,她丈夫很快就丢下我自己跑了。外婆就把我收养起来。外公也早早就去世了……所以她是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她当上了……我的妈妈。”
桃生小姐的母亲——辈分相当于外婆。
这个家只有她们两个人。
“我刚出生的时候,外婆都已经快六十了。那个年代的女性可是要一个人把孩子抚养大,实在是太辛苦了……。有些妈妈才二十多岁,还有体力,养孩子就已经搞到自己神经质……但是她没有依赖任何人,仅仅靠自己一个人就把我养大……还没有一句怨言。她确实尽到了母亲的责任。”
“…………”
“小学上公开课的时候,她还经常来参观……不过她的岁数跟其他妈妈比起来,还是差太大了。所以同学们有时候会拿她来开玩笑……回到家之后,我妈就愧疚地跟我道歉,说‘我是个这么讨厌的老太婆,真对不起你’……但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我不想让她道歉。她毕竟……是我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