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在他旁边,究竟想了些什么?
可能,我最先想到的。
既不是为死亡而感伤,也不是悼念死亡。
而是人的死亡能让书本卖出去。
于是,大脑自动开始运算、制定策略。
想到自己是这副样子——我不禁脊背发凉。
脊背发凉,心生厌恶……可我阻止不了自己。
依旧尽全力、无休止地拿别人的死亡做买卖。
我干得出来这种事情。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还是没变啊。”
没变。自从和前夫离婚后,我什么也没变。
我当时和实泽君解释,说了一大堆自己听起来舒服的话——但是我自己也有很多原因,从而导致了夫妻关系的破裂。
丈夫有好几次都尝试和我妥协。
他尝试构建正常的夫妻关系,还制定旅行、约会计划,弥补两人之间几乎一片空白的情侣时光。
但是——我当时没有优先考虑丈夫,而是选择了工作。
当时我快奔三了,对工作才刚刚开始感兴趣,也非常担心自己能不能当上科长。(注:「二十代后半」,在日本约等于27~29岁。)
“……我真是个不受待见的女人。”
酒已经空了一罐。
我知道自己喝得很快,可就是停不下来。
刚要伸手再拿一罐——这时来电话了。
是母亲入住的养老院打来的电话。
我接通后,便听到了时常给我来电的员工。
“结子小姐,一直受您关照了。木棉子夫人有事情要找您——”
大概十分钟后,电话打完了。
她每个月会定期联系我一次。内容如下:
有她想让我下次带去养老院的衣服和消耗品。
以及母亲在养老院的情况——
“……”
怎么办?
可能来不及了。
就是现在怀孕,生产也至少要等到十个月之后——
——结子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孩子呀。
我蓦地想起母亲的声音。
那应该是小学中年级的时候吧。
某一天,我养了很久的金鱼死了,我就在院子里给它建了一个坟。
我万分悲痛,毕竟那是自己悉心养育的金鱼。于是在那一个月里面,我每天都要到金鱼的坟前双手合十,然后再去学校。
母亲总是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
——人哪,最重要的就是温柔。
——看到结子长大了,变得这么温柔,妈妈非常开心。
“……妈,我哪里温柔了。”
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忏悔般的说辞。
“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只想着发死人财的女人。”
内心早已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
唉……真受够了。
我开始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好想消失不见,好想忘掉一切,好想变成一具空壳。
不论是记忆、思绪、感情。
还是毅力、自尊、依恋。
甚至是过去、现在、未来。
我真想抛弃一切,铲除所有东西。
我又伸手去拿了一罐——就在这时。
门铃响了。
屏幕上出现一个男人——他是我目前唯一以身相许的人。
“……很抱歉没提前联系您,我来得太突然了。”
实泽君依旧穿着西装。
他是不是没回家?我以为他今天会按时下班回家呢。
“您是不是喝酒了?”
他看到桌上放着易拉罐,说道。
实泽君知道我一直拒绝喝酒。
当然会感到疑惑。
我本想在他来家里之前打扫打扫……但今天提不起一点精神。无所谓了。他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
“是啊,今天就是想喝了而已。”
我说。
“我只是想举杯庆祝一下。”
“举杯庆祝……”
“肯定要庆祝的吧?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