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或许是因为系统运作需要大量的运算,残留下来的仅存的意识,就只有对日向的爱。
我所运营的世界中,女儿顺利的成长。丈夫,从ARK系统开发还有实验中解放了出来,只是做着维持管理还有调查这些的工作,跟日向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多了。
为了让我的精神维持稳定,现实世界中安置我身体的地下庇护所并不在东京的研究所,而是建造在了我的家旁边。ARK的世界中,那个庇护所上方的位置,就是为了观测而建立的研究所,包括丈夫和咲在内的大部分职员都从东京转移到了这个设施。ARK的世界中,那个庇护所还有我的肉体虽然都不存在,但是为了观测,这里依旧是最合适的地点,在系统开启之前我是这么听说的。一部分的负责人,可以通过操作数据的方式来生成或是转换物质——也就是一般意义上所说的「特殊手段」,这些都是被允许的,因此必要的素材还有建筑物的建造,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样世界的运行,平稳的维持了一段时间。
我没有办法观测ARK外部的真实世界,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状况,路西法应该已经坠落在了现实世界的大地上,将整个世界破坏掉了吧。一想到这些——就不禁会想到那里的日向,感觉内心都要就此损毁,所以我放弃了思考。
终于日向能够自己翻身,开始会爬了。
身体渐渐长大,能够抓着东西站起来了。
我的父亲,因病去世了。ARK的世界里,下了一整周的雨。
日向开始吃断奶期的食物。开始展露出任性的一面,让主要照顾她的婆婆(我的母亲)觉得很是困扰。
住在附近的樱井家的夫妻,带着他们家的儿子东马过来玩了。虽然初次见面的两人好像对彼此还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但马上关系好了起来,真是太好了。
日向已经可以一个人走路了。可以断断续续的说话了。
我作为ARK世界的基干,肯定不能只去关注一个人,但是女儿每一次的成长还是让我感到非常高兴,每当这个时候世界中的向日葵就会增加。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朵,也是女儿名字的由来。
终于日向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我开始感到了异变。
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我的身体。但是,从不久前开始,我就一直感受到了一股近似头痛的感觉,终于这份异常,以天空中出现裂痕的形式反映在了ARK的世界中。虽然裂痕还很小,但当最初的发现者跟媒体联络过之后,消息便一下子扩散开了。
虽然因为以丈夫还有咲为首的ARK职员进行了情报管制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混乱,但是在那之后的观测发现,因为系统超量的计算对我的大脑造成了比预想更大的负荷,临界时间会比预定计划中更早到来。
天空中的裂痕一点点扩散,人群中不安的情绪再次开始蔓延。没有办法的ARK职员,认为如果大家能够理解世界的「剩余的时间」的话应该就能够积极去向前看,所以将测算出来的世界寿命公之于众。
只是这个判断,这个世界终焉的预告,在人们之间引发了远超预想的混乱和暴动。于是职员们开始紧急在各地,动用ARK系统的能力,创造出了让大家可以在做着自己理想中的梦的状态下结束自己生命的设施,努力镇压混乱和暴动。
并非系统中枢的我当然不是全能的神,没有办法给与他们任何帮助。在我的心中,因为我的错,让这么多人陷入悲伤,人们互相掠夺,憎恨,陷入绝望然后再用我的力量让他们死去。这些,让我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的母亲也死去了,雨持续了两周。我的感情会对ARK的世界造成影响这点,就算没有丈夫的观测我自己也能察觉到。但是,内心、力量,这些都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终于暴动平息了。在疲惫与安心中世界迎来了安宁。
日向背上双肩包,开始上小学了。
*
我,希望一个女儿长大的未来。
希望一个日向活下去,能够让她变得幸福的世界。
仅仅只是这点,就足以成为支撑我忍耐系统高负荷运转的理由。
就算这其中没有我的存在也没关系。
就算她不会叫我妈妈也没有关系。
日向笑着向我跑来让我抱起她,这样理所当然的温暖和幸福,我打从一开始就放弃了。
在女儿的认知中,我在生下她之后不久就因为交通事故死去,除了照片之外,我的长相、声音、体温,这些她应该全都不会知道吧。
所以,给她读绘本、一起洗澡、给她梳头、教她做料理缝衣服、听她讲述烦恼、一起牵着手散步、谈论喜欢的男孩子….这些,这些理所当然的幸福日常,早就已经放弃了——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随着日向的成长,每当她笑的时候,每当她哭泣的时候,每当她一个人在冰冷的夜晚入眠的时候,无法存在于那个地方的名为我的存在就会变得异常痛苦。
还有,因为我的懦弱,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维持到你成为大人。
拼命想要阻止每天出现于天空中的裂痕但是却还是无法阻止,这份痛苦与悲伤,化作ARK世界中的雨从天空中坠落。
我作为母亲爱着日向。但是日向,却没有向我展露出爱。甚至都没有认识到我的存在。
明明早就已经做出了觉悟,明明早就已经放弃了这些,但是不断展现在眼前的那份事实,无比寂寞的每一天,都化作我心中淡淡的后悔,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积累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还未完成的事情」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