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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生日在八月、血型O型,也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就在当地的印刷公司就职。这些都是从松田那里得知的。
对于松田来说,清川先生好像是个值得骄傲的人,温柔、开朗而健康。关于他的故事,不论哪一篇,听上去都闪着积极的光。不管是其他任何人,听松田聊清川先生的话,应该都会有这样的印象。
如果了解平常的松田,或许会对她滔滔不绝地聊着自己恋人这一点感到违和,毕竟她并不是喜欢八卦自己的人。相反,提及这样的话题时,她似乎会有很强烈的羞耻心。
但除了这些之外,似乎是出于某种义务感,松田好像在强迫自己讲关于清川先生的事情。
“换句话说,那就像是双筒望远镜。”她说过,“关于‘自己是怎样的人’这一点,出奇地不太清楚,不是吗?为无足轻重的事情生闷气的时候,明明生气了,但某处冷静的部分会觉得这样很蠢,我有时候就会有这种情况。偶尔从远处观察自己肯定是好的,不过这还挺难做到的。所以,为了明确自己些,我会聊喜欢的人。”
聊清川先生的话,松田就会理解自己一些吗?——我问了类似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具体怎么说的不太记得了。
松田点头:“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他的哪部分,我想这应该会是最容易懂的。自己厌恶的人到底讨厌在哪里应该也一样容易懂,不过,这对说话人还是听者来说都不太愉快吧?聊喜欢的人或许才更好。”
我很喜欢松田,因此认为这应该是自己没法率直点头赞同的意见。我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与其聊她喜欢的人,或许还不如聊她讨厌的人。不过也不能直接这么说。我想自己当时应该是勉强笑着点头了吧。
她继续道:“就像用双筒望远镜从远处看我自己,我看清川也是这样。这样做的话,我才感觉稍微能了解自己的情感。所以嘛,只要对方不讨厌的话,我就会经常聊清川。”
我从没对任何人聊过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对方是在故乡还有恋人、处于异地恋中的女孩子,不管把我的喜爱之情用怎样的话语表达出来,总觉得有些虚情假意。结果,我到她死为止,一次也没向她表明过真心。
不,这或许也不太对。光是没用话语表达出来,可能也不过是同样在堆砌着虚情假意。
喜欢了一个有恋人的人这一点,或许才是更为虚情假意的吧。我觉得,一定是这么回事吧。不仅虚情假意,而且在哪里有所扭曲了吧。但那至少,并不是从麦田坠落。我能由衷感到自信地说,这没有背叛关在自己心中的霍尔顿。
我和松田都没有破坏规则。我们谨慎地注意着,用强大的意志,像在一根细细的线上前进。但那应该也不够完美,我们果然还是踏足了外面的哪里吧。
我记不得松田是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聊清川先生的。感觉可能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吧。
然后,她好像是从今年春天开始,就想聊关于霍尔顿的事。就像开始聊恋人的话题那样,她开始聊故事中的霍尔顿。
如果要用什么话来总结一下,那这一定也是踏出线之外的思考吧。
※
到车站比平时花的时间稍多。我看来果然不想见清川先生。见到他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还是推开小酒馆的门,往店里看了一圈后,就看到里面的一张桌子那儿露着小此木的头。应该是喝醉了,脸埋在桌上睡着了吧。
那么,他对面坐着的就是清川先生了。我走向他那边。
我没见过清川先生的样貌。如果拜托松田,应该就能看一下他的照片,但不消说,我不觉得自己会想见松田恋人的样貌。
清川先生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我根据松田的话,想象的是一个高大而身材良好的男性,眼眸应该像柴犬那样明亮。不过在小此木对面的,是和我差不多高、有些偏瘦的人,眼神颇为锐利。
我走近他时,他微笑道:“井上同学?”
“是的。”
“我是清川,这么突然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是小此木强行请我来的不是吗?”
清川抱持着笑容,点头道:“他挺有意思的。”
“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人挺好。”
我在小此木边上弯腰坐下。小此木打着小声的鼾。
“要喝什么?”
“那,乌龙茶。”
“不喝酒吗?”
“我酒量不好。有两个人都喝醉了不就很麻烦吗?”
“确实。”
我叫来店员,点了乌龙茶。清川先生因为杯子也空了,就点了威士忌冰岩,还有干炸蛋卷。
“井上同学,还要点其他的吗?”
“不用。”
店员退到了后厨。
一时间,清川先生似乎在寻找话题措辞。我先开口了:“为什么特地到这里?”
清川先生本该在松田的故乡秋田生活着的。
他苦笑着看向小此木:“昨天,小此木到我那儿了。好像说是想去智子家上香。他都特地跑到秋田来了,我还以为他和松田关系很好,但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后,我挺惊讶的。”
“他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是对“友人”这个词的定义,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