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从床上起身。这是我的床,我在家里,在我床上。我好像是一直穿着昨天的衣服——优衣库里买的T恤和五分裤——睡着的。
单间公寓一角的厨房区那边,站着小泉。
不太能理解目前的状况,我姑且坐在床上望着她的后背。能听到将菜刀“咚咚咚”落在砧板上的切菜声。我发现这应该是所有刀具所发声音中最美妙的。站在厨房的女生看上去总觉得很有大人样。注意到这边的视线——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小泉忽然看向这边,微笑着。
“早上好。”她说。
“早。”我回应道。尽管想从床上站起来,但由于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结果只是双脚下到地板上。
“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我打算做早饭,但大多数人应该都会讨厌别人擅自打开冰箱的吧?就去便利店买了饭团、杯装味噌汤和腌白菜。现在在切腌白菜。因为想尽可能再做一道什么,正想着征得你的同意打开冰箱。”
“冰箱可以开。虽然说并没什么食材在里面,随便用都行。很高兴你为我做早饭,谢谢。最近哪天就请你吃饭作为回礼。”
“不用在意。毕竟昨天已经请我吃过晚饭了。”
这样啊,是这么回事。
“好久没喝酒了,所以不太想得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都不记得昨天是怎么给小酒馆结账的了。还记得的,只有刚才在文学社活动室和奇妙少年对话的事——那大概是梦境之类的吧。在那之前,出小酒馆的时间应该是昨晚九点。现在,看时钟是指向七点多一些。有十小时的记忆都不翼而飞了。
小泉点头:“我刚才还想着可能就是这样呢。”
“怎么说?”
“学长在小酒馆醉倒了——虽然马上又起来了,但看起来总觉得还迷糊着。我有些担心,就一直跟你到这儿了。不过学长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个样子真是抱歉了。”
我给小此木都让出床位了。对方是小泉就更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了。要真有不让出床位的理由,嘛,就只有两个人相拥入眠的情况了。
话说回来实在是不可思议。我在睡着的情况下——做着那个奇妙少年的梦,和小泉一直走回这间屋子?但也很难想象她背着失去意识的我。像短期失忆那样忘记了昨天的事,我觉得才是最能让自己信服的。
“我有说过什么吗?”
“昨天晚上吗?”
“嗯,我怎么都记不起来。”
“倒是有说过什么。”
“是什么?”
她像是要蹙眉的样子,笑道:“是什么不都不重要吗?”
然后,她打开冰箱,认真地看着里面:“喝醉时候说的话,无关紧要吧。清醒起来后、经过大脑的话才更重要啊。”
是这样吗?或许是这样。不过我也感觉她是在回避我昨晚的话。现在的我和醉酒时候的我,究竟哪个才是更接近我真心实意的自己?
小泉从冰箱里拿出调味紫菜和两枚生鸡蛋。轻轻关上冰箱后,她把其中一只生鸡蛋“空”地一声在砧板上敲开。
“与其说昨天的事,不过说今后的话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她说道。
※
上周日,我们在活动室谈了很长时间。
虽然说是很长时间,其实也就一小时左右。其中大半是相对无言,像在冬风里默默地步行那般沉闷,我想可能是因此才感觉每分每秒都比平时更长吧。至少,要是有谁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应该怎么看都不像是收到告白之后说同意的场面吧。
于我而言,还是挺意外的。到那天之前的晚上为止,我还都没想过和小泉——不,不管对方是其他什么人——交往之类的事情。
其实我们的对话,和分别的话倒还挺像的。我不是在畅想光明未来,而是尽可能选择不太会伤害小泉的话语,尽量真诚地传达我的感受。
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那工作和翻译还挺接近的。
把我的情感——一定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情感——设法转换成具有普遍性的某些日语。尽可能投入严密的注意力、不造成误解地选择表达方式,优先把该传达的事大胆地用近似误解的、像意译一般的话说出口。
但那也很难说是容易办到。
我并不是不想去喜欢任何一个人。倒不如说,我是想尽可能喜欢上谁的。也没必要是特定的谁,就像喉咙干渴了就喝水、肚子饿了就吃掉便利店买的便当那样,一时间想去爱上谁;又像是画家把不满意的画作破坏了扔掉、因为自我否定而从窗户一跃而下那样,想因为爱着谁而破坏自己。这样,也就是说,是自杀。而自杀就不该将任何人卷进来——说着这样的话,我到底是想向谁传达我的真心呢?
小泉比我更现实,她理性而实际:
“是和松田学姐在交往吗?”她问道。
“不,没交往。”我回答。
“是喜欢松田学姐吗?”她问。
“是非常喜欢。”我答道。
“现在也是?”她问。
“现在也是。”我回应着。
小泉沉默下来,我也沉默了。
她用悲伤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