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连载版 第二回

是不好意思了。”

  喵?为什么?

  “我想这毕竟是个私人问题。”

  喵有,没关系的,其实。

  是谁呢?

  如果被这么问到的话,INOUE同志——我就打算这么回答。但他没这么做。一脸平静地开始读起了文库本。我也装作平静,一边独自焦虑不安。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

  我试着问道——喵呜,你觉得是谁呢?

  他总算停下翻文库本的手,看向这边。

  用开玩笑时的样子笑起来:“这个问题,我想尽量不去思考呢。”

  就是你呀——这种话,没能说出来。

  虽然只是出于怯懦,但这应该并非错误的判断吧,毕竟猫和人类的恋情不会有回报的——倒也不是这么说,我并非在想着——就算假定自己是人类,INOUE同志会姑且因为被告白就试着交往吗——之类的这回事。为了实现这份恋情,我必须周到起来,制定计划、排除外在干扰、从容地从背后接近他,概算距离、得伺机用磨过的爪子向他突袭。

  虽然我觉得这样确实很狡猾,但我还是向他提出了虚假的恋爱问题咨询,就这样一直粘着这咨询对象,毕竟像这样的事例我也有听说过。这当然并不是值得夸耀的方法,不过,我想姑且先创造出一些共度的时光,或许能比较有效地让他意识到我是异性的这一点吧。

  对于 INOUE同志,这种方法适用吗?

  不清楚,但至少,他理会我的时间确实增加了。

  ※

  随着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增多,我了解到的事情也增多了。

  他不悦的时候,会挠眉头附近;心情舒畅的时候则会谈论食物的话题,却意外地不怎么想谈论小说;犯困的时候倒是经常笑;低语着啊啊、唔嗯之类时,是在和我对话的闲暇间想着其他事情。他大致喜欢日本料理,似乎并没什么讨厌的食物,但不太擅长把食材和食谱结合起来,倒是会对黄瓜特别注意,只能原样就着醋之类的调料吃,就算夹进三明治也不行;他还挺常看有些蠢的动画;他虽说将来想成为整体师,但姑且也还是想取得教师资格证;乍一看有板有眼的却是说着玩笑话;醉心古风的物什,比如夏天会用蚊香;讨厌破坏规则;经常丢失文具;出人意料地记得一些琐事,就连和我相遇的地方是学生食堂这件事也还记得。

  我在他面前,反复喵叫。喵喵,喵喵,喜欢你呀,爱着你。不过我的声音,只能以猫叫表达。对于他来说,与“饿了”或“有点困”没区别。只不过是喧闹。

  时至如今可曾形成对话?

  你或许会这么思考,不过,并没有。

  许久以前起,我的话语就没能传达给你。我的声音一直以来就全都是告白。各种“喵”都是向你表达爱意的告白。然而,你应该一次也没注意到这个意思吧?

  明知没被注意到,我却还是继续喵叫。

  想一直这么做,但当然不能一直这么做。我有必要在某处写下这些,倾注爱意,有必要用你能明白的语言写下爱的话语。

  事到如今也还是想着:要是更早就这么做的话该多好。不能只是满足于“喵”和“呀”的一来一往。

  如今可能已经迟了,但我还是开始写出来。用肉垫啪嗒啪嗒地敲击键盘,同时尾巴轻轻摇摆,在羞耻之处抱着脑袋。

  其实之前有开始练习写作,毕竟这应该是为了抓挠你而磨爪的最有效办法。虽说这肯定还不怎么成熟,但我还是下定决心挥舞爪子。我甚至忘了概算距离,只想跳向你。

  第一次,用并非猫叫的话语,我宣告——

  喜欢你呀,爱着你。

  哪怕被讨厌,我也要用这爪子抓你挠你。

  5

  我单手抓着手机,坐到床上。

  这个原稿的问题——不,该说是第一感想变得难出口的一点——不消说,就在于我的名字是INOUE MASAFUMI,写作“井上雅文”。

  只要和小泉联络,就没法避开这个原稿的话题。这件事还是尽早处理更好,这我也知道,可怎么也做不到。如果松田还活着,我想,这样的话,就算是收到原稿的次日我也能小泉谈话。

  不能逃避——古峰这样说过。真是令人生厌的说法。能逃避的话,逃避就行了,这常常是比什么都平稳的解决方式。然而,逃离这份原稿并非就能称之为结束。

  我尚未决定该对她说的话语,也还没有下定决心。为不可能有答案的事情而烦恼非常痛苦,于是出于不如当作逃避的心态,我拨打了小泉的电话号码。

  响铃了几下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你好。”这声音和平常的比起来稍微有些僵硬。

  “明天,有时间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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