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所以说,还是要有负责人。得尽可能在暑假开始前做出决定,毕竟差不多快要跟印刷厂谈价了。”
“下一任社长不是织原吗?”
“我也这么觉得,给他打了电话,不过没接通。你觉得该怎么办?”
“困意好像还没散去,大脑不太能好好工作。”
不是为了古峰,不是为了社团,当然也不是为了松田,只是想早些挂断电话,我设法组织语言。
“下一任社长会是织原吧,副社长上任很自然。不过那些准备工作还是由我们来做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页数确定的话就能去谈价了。至于预算,我有分寸,所以和印刷厂的交涉没问题,只要向织原做最后确认就行了。还没交原稿的有谁?”
“宫原和上田,另外我也想改一改,还有……”
稍微停顿之后,她用模糊的声音说着:“智子”。
松田原本打算刊载有关塞林格所着《麦田捕手》的文章,我问是不是书评时她摇头,回答我说是类似读后感的东西,还说周三晚上要留在社团活动室写,笑着打趣说她自己还挺憧憬关禁闭的。第二天她却死了。
“呐,智子的原稿,完成了吗?”
“不知道啊,没完成的话,要减少页数吗?还是刊载别的原稿?”
“写到一半也没关系吧?就照那样刊载上去好了,说明是追悼文就行了。”
“那……不行。”
“诶?为什么?”
“不想。”
我默然笑了,追悼文之类的东西,松田智子不可能为之高兴吧。肯定会说着“令人不适”并皱起眉头——自己不经意间考虑这种事情,实在愚蠢得可笑,才不禁笑了。就在刚才,明明还想喊着她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怎么了?
电话那头,古峰担心地发问。
我只回答没什么。
“松田的原稿,之后再考虑吧,如果已经写完了就没问题。”
“明白了,宫原和上田的原稿,我会去确认。”
“也不用太勉强自己。”
“没事,谢谢了。”
古峰说完再见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随手将手机滑落在地,自己又躺回了床上,感到非常疲倦。闭上眼时,我低喃着,追悼文。那种东西,到底是想怎样写啊,反正会是在网上找模板、把名字替换成松田智子吧。说到底,那种事情是想要谁来做啊。
有点犯困,然而,不太睡得着。
和古峰通话结束大概一小时之后,听到门口的信箱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我睁开眼。倒并非是有什么预感,想着反正是广告吧,我只是为了把它揉起来扔丢进垃圾桶而从床上起了身。
收到的是个白色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没有寄信人也没有地址,没有邮票也没有邮戳。
我拿着信,穿上运动鞋,打开门。过道栏杆方向看上去的夜空被云层覆盖着,看起来很沉重,右手边就是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的红光从侧面照着我。
这是个安静的夜晚。仔细一听的话,能听到走下台阶的脚步声。我从栏杆上探出身子,注视着公寓的入口,没多久,出现了个青年的背影。
“织原。”我喊了他的名字。
织原在路灯下停住脚步,慢慢回头。他面无血色,像戴了面具一样惨白。嘴角没有流露表情,只有眼睛带有情绪。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无言地向对方表达情绪。织原像看向灭门凶手一样看向我,深深地憎恶着我。
看到他的脸,我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也好像对他持有恶意。到底是为什么,我会没来由地、在直觉上讨厌他呢?我们互相盯着对方的脸盯了很长时间,一言不发,连姿势也不变。
终于,织原勉强改变了视线。他好像看到我右手拿着的信封,我也将目光转向信封,这时候听见了他的声音。
“是你的错。”
我再次看向织原,但他已经背过身了,就那样迈出步子,走出路灯照射范围,轮廓也逐渐消失了。
——是你的错。
这种事当然知道,用不着特地来说。
3
我怎么也不是很想拆开信封,就把那白色信封放到桌子上。这时,我看到了社团活动室的钥匙,是从小泉那边拿到的。看来我有把麻烦事暂时后置的习惯。
握着钥匙,我出了门。车站方向,路灯微弱地照亮夜空的云。我背向那路灯,转向夜幕深邃的方向。大概是找了便宜地块的结果吧,学校位于离车站四十分钟脚程的小山丘上。我所住的学生宿舍大致在车站和学校之间,平时走二十分钟到达的距离,我这次慢慢地花了双倍的时间走。
左手边是接连的田野,右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不过偶尔会有便利店和加油站,远方则能看到街道灯光。我全程看着左手边方向走着,牛蛙群的声音重叠起来,响彻云霄,不过没有光照,看不到它们的身影。虽然道路不是很宽广,但大型卡车还是能顺畅通行。各式各样卡车驶过,刮起略微和煦的风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在带着湿气的夏日空气里,有溶解其中的草香味析出。
当然,这条路我和松田一起走过好几次。记忆中,她口中哼着某支曲子,挺有名的一支,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