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那就是向警察通报,不会另外做什么。”
我叹了下气,与叹息稍有不同,和抓持握力计之前的吐气比较接近,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像那样说出来,已经是件体力活了。
“可以的话,我想和讨厌的东西保持距离,想让犯人就由警察来抓捕、按照法律来制裁,让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持续后悔到死,但我并不是想看那个景象。让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独自受苦就行了。”
愚蠢的杀人犯之类的,我并不让想他进入我的视线。只觉得,寻找犯人也好,复仇也罢,都不过是为了淡化她的死亡而做的罢了,无聊而又自欺欺人。找到犯人、制裁犯人、泪流满面……如果看到这样能让我心里变得轻松,那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就算学长是这样,那就当是为了我,一起去寻找犯人吧?”
“为了证明织原无罪?”
“怎么可能。”
她皱着眉头笑了,眉间形成深深的凹痕掩盖了她的表情。
“那样的人,自己一开始就不感兴趣哦。诶,拜托了,别再挂着像平时那样的表情了。”
我表现得“像平时那样的表情”吗?只觉得、怎么可能。但回想起来,也不太清楚自己平时是什么样子的。
沉默姑且持续了一段时间。感觉我们互相都在寻找些什么戏剧性的话语,那种用自己的想法将对方说服、犹如魔法般的话语,不过我们都没能找到。最先投降的人,是我。
“不管怎么说,我没打算寻找犯人。”
“要是我说要自己找呢,你会怎么做?”
“别,毕竟危险。”
右手握着瓶子,左手拿着账单,我起身。
“我要走了,今天很困。”
然后跟她说了声再见。
她一时间没有回应,嘴唇紧闭,焦灼地望着我。当我要离开时,她才说话:
“其实,我最近开始写小说了,尽管写得不是很好,但写到最后的话,你会愿意读吗?”
“当然。”
我点头。期待读到它——尽管想这么接着说,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回,我最终转身背向小泉。
※
以前,好像是与松田谈起各自的双亲时,我曾经这样提问过:
“如果亲近的人死了,要怎么办?”
她是这样回答的:
“尽可能早点开始写作。”
当时我觉得那是个非常棒的回答。我并非认真地以成为作家为目标,恐怕松田也并非如此。尽管这样,我们还是理解写作的价值。执笔也就是将自己内部堆积的东西向外推的行为,为了正确地找寻诸如感情与本心等捉摸不透的东西,一字一句地将其转换成文本。这样做,才能冷静下来,消化自己的思考。
因此,将无可奈何的巨大悲伤化作文章倾吐出来,一定是非常正确的做法。这样做就能更切实地接受并跨越那些巨大的情绪吧,至少应该会带来有效的帮助。
而正因如此,现在的我,任何文章都不想写。
2
发现松田遗体之后的第四天,我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电话打给了我正在做兼职的整体院,说自己状况不太好,想暂且休息一段时间。本来也就是我主动请求师傅雇佣我到他独自办的整体院,因此,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更像是在当门徒,为了一己之便而要求休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就算我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休假许可还是很简单就能够获得的。
第二通是打给同社的古峰。我稍微睡着的期间,有她的来电。由于睡眠很浅,我想自己当时刚听见响铃就醒了,但当我皱着眉从床上起身,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时,它却又不响了。
无奈地回拨过去后,古峰立刻就接了。我为没能接听到电话的事情道歉,并补充说自己睡着了。
她轻轻地、用听上去很平静的声音说:“感觉不太舒服吗?”
“没,为什么这么问?”
“毕竟现在睡还很早吧?”
一看时钟,指针指着八点过一些的时间。
“这已经是晚睡了,有什么事吗?”
“关于社团的事情,想和你稍微谈一下。你看,怎么也得决定接下来的社长吧?”
“这种事,现在不去想也没关系吧?”
“可还有《周四会》的事情。”
她所说的,是社团所出社刊的刊名。正式名称原本定为《凌晨三点的周四聚会》,是松田的提案。每年的刊名都是由社员讨论决定的,虽然我推荐了别的刊名,不过最终定为《周四会》。
“要出吗?”
“毕竟智子也出力了,终止的话就太悲伤了。”
并不是这回事吧?——很想这么喊出来——不管发生什么,松田都已经再也不能高兴或悲伤了,也没法感受什么,求你别说这么无聊的话了好吗——很想这么宣告着切断通话。但真的这么做的话未免太小孩子气了,我闭上眼,转变思绪。
“这倒是,嗯,还是出刊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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